如小孩般任性的言语,确实像是张理蔓的话。但天真浪漫的小孩哄得过去,但是不保有童心的大人,可没法蒙混。
「以为是童话世界吗!他喜欢你、他听你的,唯一能左右他的人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当作自己没有拥有?招人讨厌……又招人忌妒。」张理蔓紧紧握着双拳,对着我哭喊。
「你这麽说,是要我指使白裕阳喜欢你吗?你明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决定。」
「谁说的?人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喜欢或讨厌一个人,为什麽说不能决定?你说的话,他哪句不信、哪句不听?要他喜欢上我,就像你让白裕阳喜欢上你自己一样,那麽简单!」
「张理蔓……你说不说道理的?」在我眼里,她已经疯了,而且还疯得让人觉得可怕,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就连你都能让他喜欢上,为什麽我不行!」她不理会我,对着我大喊,然後又放声大哭,昔日可爱乖巧的模样,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半点影子,「纪雅也跟我说过……为什麽你可以,我就不行。」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里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因为终於听到实话了,感到舒坦。从过去我们就以谎言相待,直到进到科任教室的最一开始都依旧是如此,是直到发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站在悬崖边了,才将所有真实的感受都说出口。
「和你一样,我也在想,像我这样子的一个人,怎麽会有人喜欢、你和徐纪雅又怎麽会想要和我做朋友。」但即使不觉得难受,却还是感到惋惜,「所以我很珍惜你们,珍惜到……为了你们,我谁也可以不要,只因为,你们是我第一个朋友。但最让人感到可惜的是,我们最後谁也没有美满的结局,因为我失去了你们,而你失去了白裕阳的陪伴……」
「感到满足的人,随时都可以要求暂停,因为自己已经没有遗憾了。但我不一样,面临双输的局面,我怎麽会甘愿?」她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後站起身子快步离开教室。
她没有立即回到教室,而我回去时,那节课也已经过了大半。
没有谁多问,我也没和任何人提起与张理蔓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
我和颜以冬坐在前往顶楼的那个楼梯间,一起翘掉了早自修。这一次没有人再保证不会被登记缺课,但却是我目前为止,感到最安心的一次。
「哭完了吗?」他不再递给我面纸,然後又补了句:「其实我不太喜欢翘课……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回到教室去,总之,中午再来一起补晨考吧。」
我轻「嗯」了声,然後叹气道:「准备回到教室去吧,翘了早自修,也别把第一堂课给翘了。」
听见我的话,他率先站起身,我也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回到教室里头。
回去时,我在教室外的洗手台洗了把脸,白裕阳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我说了句:「你们刚刚去哪?」
我拿小手帕擦乾自己的脸,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道:「出公差。」
「公差都交给学生会来干了,你们哪有什麽事情要做?」他皱起眉头,像是生气了一样,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还有,你是不是哭了?颜以冬欺负你了吗?能不能告诉我,我很担心你。」
闻之,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头开始发疼,「他没有怎麽样,我也没有怎麽样,你不用担心……我是说真的,白裕阳。」
张理蔓那一天和我的所有对话,又排山倒海的在我脑中冒出,只是,上课钟声打断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也让我们俩对上了眼睛。
「我……下堂下课再来找你。」白裕阳没有嘻皮笑脸的,是用着相当认真的口气对着我说,「我不是想要逼问你,只是,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能够发泄的窗口,所以我想要让你知道……我可以成为那个让你信任的人。」
他快我一步离开这个空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恍神多久的时间,才跟上回到教室里面。
晨考的那段时间好像特别漫长,那些本来让我极为痛苦的负面情绪,都好像都变成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解决,也许下一堂下课,我就得到导师办公室,把还没有交代完的话给说完。
还有,时间也不会为了我停留,在补完习之後,我仍然得回到家里头,面对那个也许还正气着我的爸爸。
好像所有让人烦躁的事情,我都没有能力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