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洁白的月,格格不入的景色。
囚牢的内部,一名病弱的女子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所拴住,安静的只听得见她微微的喘息声,冷汗也遍布了倾城的面容,她双眼紧紧闭起,柳眉微蹙。
就在宁静的空间里,唐突的出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他不似於亚瑟的沉稳与飘逸,反倒是一种狂妄且邪肆的步伐。
「滚,都给我滚!」女子怒吼一声,身上的黑紫色气焰不断大丈起来,原本完全雪白的发色逐渐变得乌黑。
男子温柔的道:「乖,我知道你想我了。」
他将囚牢外的红锁打开,「啪」的一声,修长笔直的腿一跨,迈步走了进来。
直到站定在女子面前时,他才伸出洁白的手轻轻刮过她的脸颊,鲜血般光亮的眸子正一眨一眨的盯着她看,眼神当中闪过一种近乎疯狂的痴迷、看不清的深渊。
「木夜,逃跑是不对的。既然是我飘逸云认定的女人,你就不该与其他男人偷偷在一起,否则的话——我可是会忍不住杀了他们的!」
——你怎麽能,去找卓尔岚呢?你只需要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女子猛然睁开双眼,白发紫眼、黑发红眸,她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看向飘逸云的神情充满憎恨和厌恶。
「飘逸云,你不能这麽做!」女子用力甩开男子的手,朝着他就是愤怒的道:「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男子陶醉的抚摸起自己的右手,那触感就好像她的温暖一样。
顿了顿,一听见她愤怒的话後,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嘴角更加变态的道:「就用他们的血来沐浴,你觉得如何呢?来个传说中的『鸳鸯戏血水』?我保证入浴一定是温温热热的。」就如同你的身躯一样炙热。
飘逸云勾起琉木夜的下巴,红宝石般妖异的眼眸正直视着她被魔气所害的模样,低醇如酒的美妙嗓音扑向她的耳朵,引起一声声轻笑和搔痒:「木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其实很迷人?」
「你知道吗?我制造出你的时候,是希望你能够永远只陪伴我一个人,可是你怎麽能够推开我,跑到卓尔岚的身边?神孤寂习惯了,也是会变得疯狂的。我好不容易握紧了那一份阳光,你说说,我还会舍得放开你吗?」当然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飘逸云将鼻尖抵住她的鼻尖,气息相容,不知是你还是我……
「虽然在制造你的时候,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所以才让你变得像现在这麽痛苦不堪,我也觉得很自责。」
「但是我一点也不後悔我所做的抉择,只因为这个身分也没什麽不好。神跟魔之间,又有谁能够一清二楚的认清呢?若是有人嘲笑你的不同,我便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杀尽!这样就没有人会批评你了,你说这样可好?」
「飘逸云,你犯病了。」琉木夜转过身、再度闭上眼,紫色气焰也突然大消,转而一变,反倒有一股神威浮出水面,仙气缭绕的白光直直围绕在她身上,一半乌黑的发色也恢复了整个雪白,当她双眼再睁开之际,已皆为魅惑的深紫色。
「我的身分是神族六国中的月夜神。而你,却什麽也不是了!」
琉木夜坚定的看着他,那模样就像是在讽刺他的无能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飘逸云的双眼、震痛了他的心。
「那又如何?『背叛者』这个名字似乎更适合我,不是吗?何况他们一见到我,反而才要觉得恐惧或害怕!毕竟我依旧是远古之神,世界的根本之一!」他从背後抱住她,凶狠的咬着她的耳垂。
琉木夜闭紧双唇、微微颤抖着身子,气愤地想要将他推开,但是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气:「你、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用来反抗而利用的道具!」
「嗯?怎麽会是道具?你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女人!尽管你已经忘了我也没有关系,不管轮回了多少次,我定会让你再度想起——你真正爱的人并非卓尔岚,而是我,飘逸云!」
「那我宁愿永不想起!」琉木夜转过头,紫眸直直凝视飘逸云鲜红色的眼睛:「如果这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我只能告诉你:飘逸云,你不配去爱一个人!因为这并不是爱,而是一种占有!」
飘逸云看了她良久良久,低头,冰冷的薄唇就这样直接亲在了她朱红色的唇瓣上,声音沙哑的道:「我何尝不知这不是能让你爱上我的方式?只是我舍不得放你离开我的身边。」
「我怕你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再度消失、受伤,甚至不断地抗拒我、厌恶我,只因现在的你,心中并没有我的身影。」
他话一说完,丝毫不顾一脸错愕的人儿,便大手一挥,只见怀中的女子双眼一闭,沉沉睡去。
飘逸云笑了笑,却充满苦涩。他再度低下头吻住了琉木夜的朱唇,稍稍舔舐了一会儿,很快地又再度放开她,但是那一闪即逝的眷恋、宠溺,彷佛一瓶被打翻的浓墨,散不开却又深沉的让人感到孤寂且十分的惹人怜爱。
飘渺的声音响起,他独独只说了五个字:「木夜,我爱你。」
——或许,不明白是一种对人的残酷;明白却是对自身的一种无可奈何。
没有人愿意永远做一名坏人,就如同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好人一样,改变的既是心,也是自己的一双眼。
染上一抹灰以後,世界皆会是黯淡无色的。当一点星光照耀出一线圆圈而被看见,心头的波澜也宛如石头入水般的荡漾,深深的被其吸引。
酒可醉人,却也只有一瞬。贪杯起来的酒,也早已不是从前喜爱的酒,而是一种对过去的不舍。
你是在想谁呢?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麽做才会是对的?
爱,真的好苦好苦!
若有来世,我愿不曾体验过情与爱、不懂人世间的温暖为何物。
——只要让我一个人默默地生存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就好,一个人……这样就好。
此生仅此一次,就让我在这唯一的今生之内,嚐尽所有爱恋、好好的放肆一场,下辈子?我不会再要了。
——不会要?不敢要。
倘若,你能再次想起我,会不会……会不会还愿意跟我一起远走这令人哀伤的尘世呢?
从前的我们、现今的我们,是不是又变得稍微不一样了呢?不,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是,我确实犯病了。」他笑着笑着,双眼却渐渐濡湿:「怎麽又犯了呢?但是,木夜……能给予我救赎和解药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所以,我们不要再提起卓尔岚的名字,也不要再找他、想他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飘逸云闭上眼,环抱着她的手一并收紧,一同随夜的沉寂而失去知觉。
风声萧萧,是谁在寂寞?风声萧萧,是谁在思念?风声萧萧,又是谁又是谁呢?
人生八大之苦不是世上极苦,而是有没有、看不看得开,如此简单且明了的道理,世人们怎麽又会不明白呢?
——不,不是不明白,而是已经入了局、深了根,苦的既是被迷惑的双眼,也是一种放不开的深情。
自古又有几人,能够真的看得开呢?我想,应该没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