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四年暮春,涵荆宫落成。
萧准特意空出整整一日,陪着柳清韵逛了一遍涵荆宫,宫里的花园里除了假山流水外,还多了一座特意凿出的柳湖。湖畔种着一株株绿柳,外围是绽得艳丽的桃花,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用过午膳之後,两人携手踏进湖心亭,上头已摆好了萧准特地吩咐人摆上的糕点茶水,一旁烧着龙涎香,亭边围着紫纱垂幕,成了一方小天地。萧准命人在湖畔等候,不让人跟着伺候,柳清韵见状,不免就放松了几分,同萧准亲昵。
「清韵可喜欢这涵荆宫?」萧准细吻着柳清韵的发鬓,柔声问道。
「陛下为臣而建的,臣又怎麽会不喜欢。」柳清韵半倚在萧准怀中,被萧准弄得有些痒,不住缩起肩膀,笑着躲开。柳清韵侧过身,按住萧准的手,满眼的笑意道:「何况陛下懂臣,也深知臣所好,清韵自然是开心不过的。」
「如此便好。」萧准朗声笑道:「这样一来,清韵也不必因为住在朕的寝宫而烦恼了。」
柳清韵笑了笑,并未接话。
住在皇帝的寝宫,於礼於法都是不合的,如今就算搬出皇上的寝宫,独自到涵荆宫居住,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大臣再无法拟折子骂萧准让柳清韵一介布衣,还没有一个身分的人住在寝宫了。堵住悠悠众口,却止不了柳清韵摆在那里,如骨鲠在喉般,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
毕竟萧准未曾任他官职,也不许柳清韵考取功名,但若说是被萧准养着的男宠,萧准的态度却又让人捉摸不定──遇上难以决议的事情时;萧准总是会先寻求柳清韵的意见,甚至在御书房召集臣子们商讨政务时,柳清韵也被允许在一旁待着,或参与其中。
与柳清韵处过的官吏知道柳清韵是个有内涵的,先不论他的谈吐不凡,言之有物,柳清韵虽时常在一旁保持静默,却总是在出言时让众人恍然大悟,正所谓一鸣惊人,一针见血。
可惜同皇帝萧准过从甚密。说是佞臣,柳清韵不为臣,虽他以臣自称;说是面首,柳清韵少了几分男宠孪童该有的韵味,而萧准同他亲密却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不容他人指点。
起初还有文臣看不惯,但待到最初撞柱子劝谏的几个阁老被昭然皇帝以「为国竞竞业业十余年,正是该受子孙奉养,享天伦之乐之时」的名义而被迫告老还乡後,朝堂上再不敢有人逆了皇上的意,说柳清韵的不是。但一干大臣不知圣上的心思就罢了,却是连柳清韵,也不知萧准是怎麽想的。
思及此,柳清韵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怎麽忽然就叹气了?」萧准握了握他的手,眉头轻拧,低声问道。
柳清韵摇了摇头,轻笑道:「臣在想,陛下也是个明君了,仁民爱物,忧国忧民,勤於政事,先皇在天之灵必会感到欣慰,不免感叹了起来。」
「清韵怎麽就和德福一样,经常感慨父皇若见到我如今这番功业会有多欣慰!」萧准哈哈笑道:「再说了,做个明君,就算不为朕自己,朕也得为清韵着想才是。」
柳清韵愣了一下,眨着眸子看向萧准。只听他道:「若朕昏庸一世,那史书上岂不都说是清韵的罪过?朕可不愿意。」
「陛下对清韵之情,臣实在是……无以回报。」柳清韵登时红了眼眶,哑声道:「谢陛下厚爱……」
萧准揽过他,在他耳畔温言:「清韵大可以身相许,嗯?」
柳清韵红了一张脸,低着头,呐呐开口:「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声音虽细如蚊蚋,却是一字不差得入了萧准的耳里。萧准心里激动万分,恨不得将天下所有最好的都捧到柳清韵面前来,张口就欲道:「天地为证,愿与清韵相爱一世,死生契阔,白首不离。」脑中却恍然闪过前些日子一帮大臣联合上书奏请选秀纳妃之事,一句话突然鲠在喉中,吐也吐不出。
登基四年,後宫却是空着,大臣们确实是该急了。何况如今萧准早已三十有四,自九年前王后逝世後也无再娶,膝下无半个子嗣,着实不该。
於是,萧准只得张口道:「朕向你保证,即便将来朕有了皇后妃子,也绝不委屈你半分。」
柳清韵身子一僵,沉默了一会儿後抬起头来笑道:「陛下哪里的话?陛下身为皇帝,却让後宫空着如此多年,确实也该纳妃了,而这国母之位,更不能一直空着。」
他接着道:「陛下身旁确实需要一个……嘉德懿行足以母仪天下的贤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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