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浪花冲上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久,而我想要开口的勇气却越来越小,最後甚至消失殆尽。
反倒是王宇彻率先开口打破彼此之间的这份沈默。
「这里对我来说很重要。」
王宇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我,只是用那悲伤的眼神望着那美丽的心型海畔。
我没有开口,只是在那美丽的海畔附近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随後慢悠悠的用鼻子发出一个非常小声的声音,「嗯?」
王宇彻看了我一眼後,走向我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後慢慢的将嘴角抬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我妈带我跟我哥一起来的。」
我有些激动的问,「你是说你妈?」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王宇彻提起自己的妈妈,有些激动也是在所难免,毕竟平时的他不太聊家里的事。
除了圣诞节时他曾提起已离世的哥哥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说来也奇怪,王宇彻自个不提的话,方旭成他们就也显少开口。
印象中只有过一次,并且仅有那一次,那是上个月寒假期间发生的事。
那天正是寒假中旬,我在市区图书馆附近的便利商店遇到方旭成。
当时,方旭成挂着明朗的笑朝我走来,稀松平常的跟我打招呼,就像在学校某处凑巧碰到那般自然,完全没有让我觉得有两个月没见的生疏感觉,依然那麽充满熟悉感。
「语曦?好巧,你怎麽在这?」
「我来图书找寒假作业的资料,正准备回去呢!倒是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附近啊?你住这附近吗?」
「如果我说我刚从图书馆离开,你肯定不信吧?」方旭成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
无视他那不自然的笑容,我仍自顾自地回答,「我相信啊!」
方旭成惊讶的盯着我瞧,迅速重复问了一句,「你说什麽?你相信?」
「嗯,有什麽好不相信的吗?相信你跑图书馆是这麽奇怪的事吗?」我淡淡地笑着。
「没有,没什麽,有些意外而已...」方旭成音量稍微压低,是能刚好让我听见的声音接着开口道,「连班上同学也不会相信的,你竟然说相信...」
「你怎麽知道他们不信?」
「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啊...」方旭成无奈的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遇见的人都不相信你吗?」
「嗯...所以後来总是要假装只是凑巧路过,或是说自己是住在这附近...呵。」方旭成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些失落,那些失落却瞬间变为孤寂。
「我想...你只是问错人了。」我的语气非常肯定。
「问错人了?」方旭成有些疑惑的看向我。
「对啊,你没在这遇过王宇彻吧?」,我笑了笑接着继续说,「如果你遇到的是王宇彻,如果你是问他的话,那麽我想结果一定会完全不同...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相信你的,不是吗?」绝对会的,王宇彻就是这样坦诚以对相信自己朋友的人,对此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阿彻吗...」语毕的下一秒,方旭成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语曦,你说得没错,阿彻的确会这麽做,因为他从来没有不相信我们任何一个人,他总是毫不保留的相信着我们。」
方旭成笑了有一会後,才终於停了下来,接着却突然插出一句话,「对了,你跟阿彻最近有联络吗?」
我摇摇头,「没有,放寒假後就没怎麽联络了,怎麽了?」
「这样啊...没什麽...他最近大概心情不太好吧...」方旭成说这话的语气非常低沉,方才的愉悦似乎完全消失殆尽。
「心情不好?为什麽?」我追问下去,方旭成没回答就算了,还丢问题给我。
「你真不知道?阿彻没说吗?」
「说什麽?我刚不是说了最近没有联络吗?」
「不是,我意思是说他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他没跟你说过?」
「你是说他哥哥的事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就这样吗?还有其他的吗?他还有跟你说过其他事吗?」方旭成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着我。
我摇摇头,没有继续开口。
方旭成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那你呢?语曦你没问过他吗?」
我仍旧摇了摇头,同样的没有开口。
「怎麽不问呢?我们也都是问他才会知道的啊!阿彻自己是不太说的...」
我摆了摆手,开口道,「他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想要勉强他啊!」
「那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的话...」
方旭成话未说完,我便开口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谢谢你,不过我想等他想告诉我或者想让我知道的时候...因为我想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我坚决的笑了笑,拒绝了方旭成。
那一天,我并没有从方旭成口中知道王宇彻过去发生的事。
其实方旭成那天也并没有打算要说..当然「没打算说出口」的这件事是在很久以後才从旭成口中得知的。
如果要问我为什麽不主动去问王宇彻,为什麽不透过别人去了解他的过往...?
我想那是因为...如果有些故事并不一定是欢乐的结局...又何必去揭开那些会让人流泪的伤痛?
在我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眸那一天,我的直觉告诉我,王宇彻的过去拥有的痛苦绝对比欢笑多得更多。
而要选择让他提起不愿提起的过去,让自己感觉更了解他;还是选择让自己什麽都不清楚,只要他往後的每一天脸上都能挂着笑...
我想,这个问题...我选择为了後者而努力。
所以,对於王宇彻家里的事情,我是真知道的少得可以。
我曾经在心里想过,如果我哪天真的知道了这些,我大概也会像王宇彻的兄弟们那样选择沈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