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尤其是感情的事情旁观者看得更清楚,起初简亦晟总觉得黎瑜心的眼神很奇怪,那双眼总是注视着随时扬起笑颜的许翰丞,但那双眼却忧伤得让人无法将它解读为喜欢的情绪,所以简亦晟觉得疑惑也很好奇,因此他一直关注着黎瑜心的举止。
「那个不好意思同学,麻烦借过下。」
许翰丞的声音有些腼腆的落下,在许翰丞从黎瑜心的身旁走过时,黎瑜心看到了许翰丞的侧颜也看到那抹笑容,她一阵恍惚不自觉的让路到一旁,胸口那抹渐渐被淡忘的身影突然清晰起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克服的,一直到许翰丞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里,她才发现自欺欺人的可悲。
黎瑜心难掩难堪的撇开头,就在她挪动步伐正要往许巧伶身边走时,一个男生有意无意地挡住她的路,她有些恼怒的抬起头正准备开口时,她又在近距离间目睹那抹过於灿烂的笑容,霎那间她愣在原地,她的意识很清楚的知道许翰丞的手正在她面前挥舞着,但她的情绪早已飘离了理智,所以几秒後变成是她执着的看着许翰丞。
许翰丞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便认出了那双忧伤的黑眸,正当他要喊声借过时,黎瑜心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在他微愣又回过神时,他发现黎瑜心的眼里都是他的身影,在如此专注又不夹一丝杂质的注视下,他承认那一瞬间的他有些心动,心动着黎瑜心对他的珍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是被呵护着的。
两人气氛转变的怪异让旁人十分不解,反而是简亦晟先打破这场无言的对视,他哥俩好的拍了拍许翰丞的背,斜边的浏海一上一下的在他的左眼处留下淡淡的影子,在这种光亮的照耀下他似邪魅似蛊惑的盯着黎瑜心。
「喂,你是不是喜欢许翰丞啊?」
他们早已过了那些青涩的时光,现在大学生都嘛是主动出击,所以就算听简亦晟这麽明了的问着黎瑜心,在场的众人也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只有许巧伶听到动静後有些坐立不安的想替好友解围。
喜欢?
──「喂、黎瑜心你是不是喜欢许沛澄啊?」
──「啥啦?在乱说什麽啊白痴。」
没承认也没否认,高中时期的暧昧变得青涩,因为太过珍视所以谁也不敢打破这僵局,只能用这种既迂回又可笑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黎瑜心有些恍惚,这个词感觉离她好远,但现在被提起时她彷佛在措手不及之下被推向疯狗浪的前端,她茫然地抬起眼看向许翰丞的脸,但又在那瞬间她看到许沛澄的笑颜重叠上去,然後她的内心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她说不定可以藉此重新开始?
──「黎瑜心你过来下。」脑海倏地闪过他明媚的笑颜,那速度快得让黎瑜心有些发怔。
许翰丞是黎瑜心少数不排斥的男生之一,而她又急欲摆脱脑海里的那抹笑靥更想逃出名为「许沛澄」的枷锁里,就在她即将脱口而出时,她的理智煞住了她所有的冲动。
是因为许翰丞的侧脸像「他」?还是自己真的想重新开始?
黎瑜心先是点头随後又摇了摇头,这次她屏除所有杂念专注地看着许翰丞的脸,就算个补偿吧,尽管许翰丞不是许沛澄但至少这次她能稍微坦承点,她练了练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迎着众人的目光她说。
「算有好感,要是说喜欢太勉强了。」
她在说谎!简亦晟不赞同的皱起眉宇,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说谎的人,更何况还是对他的兄弟说谎,无论黎瑜心这句话的用意如何,但抛出这麽暧昧的话语岂不是会让人升起希望?一句话的後果任谁都承担不起。
简亦晟很护短,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的机率确定许翰丞不会动心,那许翰丞就一定会有机率受伤,这状况是他不乐见的,所以为了将这些机率都降低,他决定撮合他们,他不是不相信黎瑜心,只是任谁看到黎瑜心那种眼神时都会觉得那不仅是喜欢。
第一次也有简亦晟搞不懂的事情了,他看不透黎瑜心的动机。如果黎瑜心是喜欢许翰丞,要在这麽短的时间内还真有点勉强,但如果是不喜欢那黎瑜心更没必要一直盯着许翰丞……难道在玩欲擒故纵?
简亦晟不禁将黎瑜心矛盾的行为阴谋化,他不信一个人的眼神能骗人,至少他都能看穿,可是对於黎瑜心这种人他发现他无法预知下一步,所以他只能冒险。
「既然有感觉那就好办啦──」简亦晟轻易的在脸上拉开一抹笑意,他朝坐着的那些男生挤眉弄眼,後者会意的点了个头,他便有意无意的将黎瑜心往许翰丞身边推,那力道不明显但被碰触的当事人确是很清晰地感觉到,而他更是抢在当事人要开口之前先声夺人。
「那你们就好好的培养感情,说不定好感就能变成喜欢。」
简亦晟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作为他的兄弟还是知道这点的,但正因为这样许翰丞才觉得疑惑,简亦晟不轻易参与进每件事情,因为简亦晟说「一旦参与进去势必也会把一部分的自己丢下去,太麻烦了」,他了解简亦晟是个做事後瞻前顾後的人,他知道简亦晟看似随意实则却是很有防备心的,所以让他最不解的是……什麽时候简亦晟跟着关心起他的感情事了?
许翰丞在被众人推向空位时,一边抽空回头疑惑的看着简亦晟若有所思的脸庞,而他将要把视线放到跟着被推到他旁边的黎瑜心时,周祈悠突然想到什麽般啊了一声,她灵动的杏眼环绕一圈,唇角勾起一抹笑道。
「黎瑜心,许巧伶不是有来吗?你也叫他一起来嘛,大家可以做个朋友互相照应一下啊。」
黎瑜心一愣,她猜不出周祈悠背後那抹笑容的意思,然而或许是高中那两年所养成的习惯,她惯性的往那熟悉的面容看,看着那侧脸的线条她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然而此刻她看到许翰丞的眼神明显是亮了起来的模样,她竟感觉有些难堪。
看着被几个女生推过来的许巧伶,黎瑜心的胸口像是被许多种情绪形成的藤蔓紧紧的勒住,霎那间笼罩下来的窒闷感让她不得不张口吸取更多的氧气,一直以来她都很羡慕许巧伶的出众容貌,但看着许翰丞的眼神明显是有了几分光亮时,她无法克制住自己丑陋的情绪蔓延。
他不是他!他不是他!他不是他!
在许巧伶走过来的前几秒,黎瑜心的脑袋正在天人交战,她不停地在内心催眠自己,彷佛只要催眠成功她就不会再忌妒着眼前这状况,为了集中脑中的想法她不自觉的抿起唇神色凝重地闭上眼。
当黎瑜心睁开眼时,许巧伶已经走到许翰丞的面前了,预先做好心理准备胸口却还是遭到槌子的敲击,隐隐的痛楚以她的胸口为中心蔓延至四肢,她无法忍受与许沛澄相似容貌的男生看着她的好朋友……
即便只有许翰丞的侧脸像「他」也一样。
黎瑜心知道自己不该这麽自私,更何况许翰丞根本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在她心神最无助时,她看到了篮球场上奔驰的身影,她看到了那张相似度几乎有八成的侧脸,她甚至会自嘲的想着或许这是老天对她的救赎?
──亦或者是老天的惩罚?
「瑜心,你还好吗?」
一种温暖感觉覆盖在黎瑜心趋渐发冷的手掌,黎瑜心发怔的看着一脸忧色的许巧伶,突然涌上内心的罪恶感让她在猝不及防下红了眼眶,看着真心为她担心的许巧伶,她回想起方才心底的念头时再也忍不住哽咽的声音:「许巧伶……」
「怎麽了?要不我们就别唱歌先回去?」
黎瑜心无声的摇了摇头,眼眶的一滴泪承受不住罪恶感的重量跌落下来,那下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许巧伶都没察觉到,灯光太过昏暗许巧伶也没注意到黎瑜心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大圈,只感觉到好友的情况似乎不对劲。
许巧伶太过明白许沛澄这个人在黎瑜心的左胸口位置占了多大的份量,即使她将许沛澄视为个渣男,但这也是她无法抹灭掉的事实,所以她太清楚许翰丞对黎瑜心的影响力有多大,因此她才想要带黎瑜心离开,
忍住想狠狠哭泣的冲动,黎瑜心回握住叠在她手心的那双手,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没事。」
许巧伶正要继续问时,有人点了首轻快的歌当开头,她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而几乎被黑暗覆盖的黎瑜心认知到,原来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会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她的泪水无声的滚落,为了她自己的卑劣也为了她的友情,她哭得小心翼翼就怕被大家发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