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好好的儿子跟你在一起,现在变成什麽模样?」病房外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对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咆啸。「我以前就说过,你俩不适合,为什麽还执意要在一起?」
女孩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知道,天下的母亲总是爱子心切。
「妈!」不知何时扶着墙壁走到门边的蓝和瑱开口,「是我自己骑车不小心,跟芷函无关。」
「你、你怎麽跑下床了?」谢芷函意欲伸手扶他回床上,却又被他甩开,「你别什麽事情都怪到谢芷函身上,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但她是我爱的人。我的人生,我要自己选择。」
向来乖顺的儿子竟有天也对自己大小声,蓝母讶异地睁大眼,嘴里念念有词,「你这太妹,竟然带坏我儿子,他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说话,你把我的乖儿子藏到哪去了……」
自从蓝家人返台後,谢芷函的生活步调全被打乱。下班後应是前往医院探视蓝和瑱的她,现在被蓝家列入禁止往来户,她甚至毫无头绪自己究竟做错什麽,她唯一知道,他们不欢迎她。
蓝和瑱的父母是观念传统的读书人,他们拒绝接受时代的变迁,认为那是不入流的,惟遵从古人的言行才是美德。偏偏谢芷函的父母在海外经营赌场,这要蓝家双亲怎能受的了?
虽说父母经营赌场,但自小便告诫谢芷函千万不能赌博,她也看过太多人因沉赌而家财散尽,比任何人更抗拒赌博这回事。
奈何蓝和瑱再怎麽解释,父母就是怎样也听不进去。
那天,谢芷函下了班跑到曹家去蹭饭。她告诉曹尤熙近来的遭遇以及一个多礼拜没见到蓝和瑱,一时情绪溃堤,满腹委屈地在曹尤熙怀里嚎啕大哭。
抱着谢芷函她心中满是心疼,轻哄道:「没事没事,你很快就能回到他身边。」
「真的吗?」谢芷函哭红的双眼愣愣地望着她。
「我相信蓝和瑱一定能说服他的父母,因为他真的很爱你。」
「小熙……谢谢你,呜哇哇哇……」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放声大哭,累了便如婴儿般躺在曹尤熙怀里睡着了。
凝睇着谢芷函安稳的睡脸,五味杂陈全涌上曹尤熙的心头,她舍不得谢芷函为一个人哭得肝肠寸断,更舍不得她得被贴上这莫须有的标签。
早晨鸟鸣悦耳,冬日里的暖阳唤醒大地生机,秋天已不知不觉没了踪迹,寒冬渐渐来临。
「醒了?」曹尤熙端了杯热茶进房,「还不快去盥洗,你今天不是早班吗?」
「咦?」
见谢芷函仍睡眼惺忪,她失笑道:「你忘了你昨天在我这哭到睡着了?」
「咦?抱、抱歉。」迟了两秒才回过神,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抢了你的床?」
「也还好啦,我们挤一下还是能睡的。」曹尤熙好笑道:「怎麽?又不是第一次睡我的床。」
「唉、唉算了。」知道自己再怎麽辩解也徒劳无功,谢芷函认为还是速速打理好自己比较实在。夹着尾巴逃出曹家的模样,曹尤熙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这家伙,总是那麽可爱。
其实离上班时间还绰绰有余,她顺道绕回了租屋处。开门的那一刹她愣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然而她说不出这股异样感出自於哪里。
她查看了一会,终於在餐桌上找到了解答。
潸潸泪下,她攥紧手中便条,力道之大连纸都被揉个稀巴烂。谢芷函跌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抱住的膝盖里。
对她而言,这一刻彷佛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