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我怎麽了?」曹尤熙醒来时只觉得口乾舌燥。她记得自己在家中吐得几近昏厥,後来在模糊意识中似乎被人一把抱进医院,再接下来全没了印象。
「你真的吓死我了,幸好只是急性肠胃炎。」曹莞婷叹了口气,「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她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没关系,我跟公司请假了。」曹莞婷晃着手机,挑起眉,「还是我要联络芷函姐?」
「别闹了。」曹尤熙苦笑,却仍静静地听着电话拨出去的嘟嘟声,接起的那一刹,她心跳漏了一拍。
那一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应该才刚起床吧,微藏在语气里的媚态,让她忍不住莞尔。
「我告诉她我先回家帮你拿衣服,等等她就会过来了。」鬼灵精怪的曹莞婷蹦蹦跳跳地离开,留曹尤熙一人微笑叹息。
果不其然,五分钟後曹尤熙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後谢芷函毫不犹豫地撞开房门。
「唔!」她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那天干嘛不告诉我?」谢芷函急得快哭了。
「我……」曹尤熙怔了一下,「我以为只是吃坏肚子。」
「拜托。」谢芷函吸了吸鼻子,「以後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头一次看见谢芷函为自己担忧,暖意淌流过心头,她笑了。
「你笑什麽啦?」
「笑你可爱。」
「又是这句!」
雨声渐渐猖狂,却无法遮掩两人的笑闹声,她好庆幸自己住的是单人房,更庆幸身边的好友都待她如亲人。
只是,这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手机铃声忽地想起,是蓝和瑱的号码,谢芷函接起。
一个不曾听过的女声,严肃而清冷,「这里是O大医院,蓝先生刚刚……」後面说了什麽,谢芷函已听不清楚,她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等等,外面正在下雨。」曹尤熙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一瞬间谢芷函变个人似的,她心中扫过过一股寒意。
「我得先离开了。」她说,没有丝毫留恋。
「我、我送你下楼。」
一路上她们没有说话。也许是谢芷函冷静些了,她轻声说,「和瑱他……车祸。」她的语气中还有一些颤栗。
「快去找他吧。」曹尤熙轻拍着她的肩膀。拉开计程车门,她上车,关门。
凝着车影扬长而去,她强忍的泪水终能倾泻而下。
她恨自己说不出──
──求求你别走,好吗?
那年,医院前,一个女孩痛哭,失声。
赶到医院时的谢芷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令她好陌生。明明几个小时前她才为他系上领带,整好衣领,怎麽才短短时间内一切全轰然巨变?
病榻上的他脸庞因灰尘显得又黑又脏,还有好几处怵目惊心的伤口,健壮的身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四肢只剩下左手幸免。
她问了站在一旁的警察,他们只告诉她因为对方的卡车失控逆而与他的机车对撞,他被卷入车底受了重伤。
机车是肉包铁,怎麽可能经的起这番折磨?索性蓝和瑱命大,没有伤及要害,心跳经一番抢救总算稳定下来。
「芷涵?你来啦?」虚弱的气音从病床上传来,谢芷函赶紧握住他的左臂。「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啦,我很好,休息一下就行了。」蓝和瑱给了她一抹安稳的微笑。
见他无恙,她一时热了眼眶,「你这白痴!」轻咬着下唇骂道:「如果你真的不见了我……该怎麽办?」语毕,她埋首於他的臂弯中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谢芷函一声又一声地呢喃,如利刃狠狠地划在蓝和瑱心上,每一声都是一道伤口。
字字句句透露着恐惧与惊慌,他知道她不能没有他,但那是习惯,并非爱情。即便心再酸涩,他仍心甘情愿,因为他很爱她。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蓝和瑱的大掌抚着她的头,「就去找尤熙学姐。」
听见这名字,谢芷函愣愣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道:「为什麽……是找她?」
「她是我最能放心的人,」蓝和瑱语气轻柔,「一定能代替我照顾好你。」
这番话像是预告,两人都始料未及。事发太过突然,没有一刻能让谢芷函得到喘息。
不久,蓝和瑱接到家人返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