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要紧吧?」
「不,我没……」一目连才想表示自己没事,突然间像是断了根线般软倒,幸亏前方正是辉夜姬乘坐的竹子,他免於因摔倒而增加不必要伤口的下场。
辉夜姬一惊,担心一目连滑落,她稍稍下降些许。
「他怎麽说倒就倒?不是生病了吧?还是刚才也被讨厌的虫子攻击了?」
「怎麽办?怎麽办?一定是刚才为了帮助我,太勉强了。」辉夜姬自责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烟烟罗探查一目连的气息,沉思後,道:「气息虚弱得不太正常呢……不一定是辉夜姬的责任,兴许是他多次使用超出自己负荷的力量,导致身体出了状况,依照这个情况,即使我们分他一些力量,也是没有显着的助益的。」
「那该怎麽办才好呢?」
「这个嘛……」烟烟罗有意无意地瞥了荒一眼:「毕竟从前是神明,如果是神力充沛的地方,应该能好好地疗养吧。」
「咦?这个人以前是神吗?那为什麽现在不是?」
「金、金鱼姬,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询问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快些帮助他才是。」说着,辉夜姬也看向荒,金鱼姬来回看着两人,也将视线撇向同一个方向。
一时间,荒被所有人盯着瞧,眉头一抽:「你们看着我做什麽?高天原可不是玩乐的场所,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何况他现在是妖怪,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说是如此,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目连几眼,苍白的侧脸让心口一紧。
真是莫名其妙。
「哎呀,伟大的荒大人一定有办法掩盖吧?若是真的无能为力……那也没有办法了,这可怜的男孩多次勉强自己,不晓得这一次是否能撑过去呢?唉。」烟烟罗当然没有错过荒刚才的眼神,她这麽说,是想刺激荒的自尊心,同时让对方产生若是坐视不管,很可能今日是最後一面的念头。
表面上很是哀戚,心里则是愉悦的,看来,她又能增加一则故事了。
「……」碍於人情压力,荒闷不吭声地走上前,一把将一目连抱起来,讶异过轻的重量的同时,围绕在对方身上的气息也让他不禁愣了愣,仔细看着那昏睡的脸庞。
与上次相同,脑袋快速闪过几个片段,在他还没能捉住的时候,就消失了。
他甩甩头,不再多想,什麽话都没说就离开了,金鱼姬哇哇叫着想阻止,却被烟烟罗拉住。
「为什麽拦住我呀?这个人这麽没礼貌,又凶,他肯定不会认真帮助辉夜姬的恩人,万一那个人出事可怎麽办?」
「没事,那个男人虽然看来冷酷,其实并不然,而且,这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什麽意思呀?」
金鱼姬与辉夜姬一脸茫然,烟烟罗笑而不语。
夺取他人力量的妖怪虽非罕见,但也绝不多见,且若以此为目的恣意妄为,无论如何都需要了解真相,以免後患无穷。虽然,他不认为同他拥有这般强悍实力的人,会被轻易夺取力量,但万一那些虫子的能力因夺取而越发强大呢?更不用提,也许身後还有一人或多人操控这一切。
荒一向独来独往,并不打算请求其他神明协助,因此待手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後,他立即动身前往冥府,拜访冥界的审判之神──阎魔。
阎魔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性,管理众多鬼卒,其中,鬼使为了将亡魂正确引领至阴间,经常往往返阴阳两界,或许拥有他所不知道的消息。
得知荒的来意,阎魔有些惊讶,但没有失礼地表现在脸上,仅只点点头,深思後道。
「若遇袭的是低等妖怪与普通人类,在妖界中倒也非稀奇的事,粗暴的行为,如啃食肉体、吸食血液,都是取得力量的方法。然而听汝所言,仅透过虫子吸取少量的血液便能使人头昏目眩,且连那位拥有护体力量的竹之少女辉夜姬也险些被夺,这可无法等闲视之。」
「我正是这麽认为的,你有何线索?」
一直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用黑镰柄画图写字的鬼使黑抬起头:「说起来,小鬼们之前不是有说过,突然冒出一群很危险的虫子,结果刷刷刷斩掉的事情?那时我还想,这有什麽?於是随口敷衍好厉害好厉害,你记得吗?弟弟。」
听见对方的称呼,鬼使白脸一黑,可此刻不是纠正的时候,只得压下这份纠结,颔首。
「确实有此事。」
闻言,阎魔立刻吩咐:「鬼使黑、鬼使白,尽快去将两人带过来,别让这位大人等太久。」
两人点点头,快速离去。
「荒大人,请问汝是否有预知到此次作乱的是何人?」
「已预知,但是出现的画面晦暗不清,似乎被未知的力量阻碍。」荒百思不得其解,尽管以前也曾遇过预知却无果,又或是偏离方向的情况,毕竟,他其实并非什麽都有办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但这次的情况却过於异常。
总是一片鲜红,不晓得是谁的血浸染视线。
而且总是在那时,他感觉到情绪剧烈起伏,却又无法判断是自己,还是被预知中的哪一位的心情所影响。
「这真是奇怪的现象呢,或许,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与汝密切相关,使得汝难以捕捉?」
荒双目微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恶意吗……自古以来,那是便是许多灾难的起始,或许最初仅只有微不足道的些许,若放置不管,仍可能逐渐累积而酿成灾祸,即便是爱,若无法掌控,也与恶意无异。」阎魔说:「我不知看透多少埋藏邪恶的内心,有的人天性软弱,成不了大事,有的人无所畏惧,扰得世间一团乱,这次又是如何呢?」
「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会放过。」荒毫不犹豫地回。
他也见过许多恶意,但回想前次的感受还是无法相信,那不知属於谁的负面意念,居然令他寒颤,纵使只有瞬间,也觉得是屈辱。
而且他也相当在意,虽然当时只有散发少许的神气,可竟是仍有能够近他身的虫子,明明不过是低等种族,究竟是何等恶意,连神也不畏惧?
「阎魔大人,听说您找我们?」
闻声看去,那是一名黑发白衣的少年,他以轻快却不失礼貌的口吻问道,勾起甜美可爱的笑容,任谁见到他都会心生好感。
而尾随在他身後的,是彷佛与之对称的另一位少年。白发黑衣,面无表情,即使是见到冥界之神,不招呼亦不行礼,态度可谓无礼至极,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非刻意而为之。
「白童子、黑童子,汝等来了。」见到两人,阎魔威严的神情下意识放缓:「这一位大人是来自高天原的神明,荒大人。荒大人,他们是冥府的见习鬼使。」
「荒大人,您好,我是白童子。」
「……」
「他是黑童子,他也在向您问好。」
荒没有兴趣了解为什麽白童子要替黑童子发言,明眼人都能见到黑童子眼睛一直看着白童子,根本没有分过来哪怕只有一秒。
「听说你们遇到吸食力量的虫群?」
「是的,那天晚上我与黑童子执行任务,突然间,我们的身边出现许多虫子,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的人,我一度手忙脚乱。原本不明白为什麽被针对,但很快的,我就了解虫子的目标是黑童子和亡灵,因为亡灵越来越虚弱,黑童子的情况也变得很不好……那个,黑童子的灵魂因为已经……我分了一半的灵魂维持他的意识,但是精神不稳定,若不是那时灵魂被刺激了……」白童子说明到中途,怕不好理解,因此解释两人的状况。
「继续说。」
「是的,多亏了一目连大人我们才能够获救,之後因又遇见几次,鬼使黑大人和鬼使白大人认为我们可能被针对了,处境很危险,所以暂时不能去人间。」
「……一目连?」荒皱眉,又是那个人。
无论是见习鬼使、金鱼姬,又或是数天前的遭遇,都有一目连的介入,说是巧合并无不可,一目连若是与他同样打算了解真相,又比他早先一步察觉虫子的异样,会四处调查并出手帮助其他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总觉得并非这麽简单,荒感觉两者其实是有联系的。
阎魔观察荒的神色,在恰好的时机询问:「荒大人,汝似乎有在意的事情?」
「事实上,这名少年鬼使提到的救命恩人,此人气息虚弱,正在高天原疗养。」荒将方才所想说出来,这也不是什麽需要隐瞒的消息。
听完这番话,阎魔点点头:「原来如此,若他有线索的话,便有助於追查了。」
「虽然目前不清楚那妖的底细,但,此次前来也并非徒劳。」荒说道:「这两个人遭遇危险的时间应较早,那时只有黑色的小子与亡灵遇袭,正是由於他们灵魂虚弱,是最理想的对象。」
「然而,前些日子,辉夜姬却也成为目标。」
「力量变强了,尽管不清楚是虫子的意识,或是背後有一人甚至一群人在操控,已经确定会造成危害的可能性极高。」
「也许威胁的程度不如祸神,可也不能置之不理。」阎魔说:「汝方才提到的预知,尽管不清楚那是与相关,又或者是无关的其他人,但无论如何,请汝万事小心。」
荒应了一声,瞥了眼黑童子:「这黑色的小子给我一用。」
「在汝的身边自然是放心的,若他能给汝协助,我也没有强留的理由。」
白童子来回看着两人,略为激动地插话:「那、那个,黑童子没有我在身边看顾是不行的,我绝对不会添麻烦,请您让我也一起去。」
尽管要突然被不认识又称不上友善的陌生人带走,黑童子也毫无表示,倒是在白童子争取一同前往後,神色出现些微的变化。
「无妨。」荒不假辞色:「照顾好自己,别做多余的事情。」
但,白童子没有被吓退,开心地回道:「是的!」接着,拉起黑童子的手,放缓语气:「来,黑童子,我们要跟着这位大人走了喔。阎魔大人、鬼使黑大人、鬼使白大人,可能会有一阵子不在,十分抱歉,回头我和黑童子会努力工作的!」
荒不耐等他们一一道别,阎魔等人只来得及与两人说声路上小心。直到目送三人离去,一直憋着没有发表意见的鬼使黑终於忍不住嚷嚷。
「怎麽就这样让小鬼跟着他走了?要帮忙,难道他还找不到人?非得指定需要小鬼的理由还看不出来吗?他肯定是想把他们当作诱饵引虫子出来,能引到背後的人更好,要不是不能惹,我说什麽都不会让他带走小鬼们。」
「黑童子和白童子只是见习鬼使……阎魔大人,能否让我们也帮忙?」虽然鬼使黑依然不知死活地说些大不敬的话,可这一次,鬼使白不得不认同,他也同样忧心两人。
「汝等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担心,虽然是诱饵,但毕竟是我的人,那位大人不会故意陷他们於不义的。」
阎魔不禁叹息:「那个男人,许久未见,内心的黑暗依然强烈,即使是我也看不清,不,是我不愿意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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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黑:喔耶!不用带小孩了~
鬼使白:然而你还是得工作。
阎魔:少一对闪光了,真好呢。
看不见的判官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