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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楼下的山樱花今天早上已完全绽放,春神的手拎着万物的色彩从容地回来了。
坐在书桌的前面,一边看着一旁的照片,一边画着美术老师指派给我们当寒假作业的素描。
铅笔在纸上来回刷刷刷的声波紧紧抓住每一个空气分子,追着空气跑的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油漆味。那是爸爸在隔壁辛苦地为书房重新粉刷的小小发言权。
停下手中的笔,我凝视着照片,那是去年十二月某天回家经过「新鲜人」时买的。当下的悸动彷佛昨日才刚经历过一般,本来想各买一张有这位艺人的所有照片,可是碍於一天只有四十元的零用钱,於是最後只能忍痛选择其中一张自己最锺爱的回来。
越看越觉得他真的很像蔡秉和——他们都有淡淡的咖啡色头发以及往右斜的浏海,就连髪梢的自然卷也有相似的弧度呢。
其实打从知道要交素描作业这件事情之後,我就已经打算好要画什麽了。不过范本盯久了倒是会让自己不禁反射性的脸红啦,哈哈。
叩叩。
移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姊姊,你可以给我一些小说的建议吗?」我将原本盯着照片的目光转移到门口。发现是周齐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跟你介绍一下,周齐是我的妹妹。今年国小六年级,算一算好像大蔡秉澄三岁的样子。
「什麽小说?有关爱情的吗?」我带着饶有兴味的口吻问。
不过说出口之後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讶异。因为每次周齐跑来要我给她一些小说的建议的时候,我通常都会很不耐烦的想赶快打发她走。但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丝毫没有抗拒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很开心的期待。
或许是因为最近迷上有关爱情的偶像剧的原因。
「嗯……」她慢慢走进房间然後走向书柜旁的椅子坐下,陷入思考状态。「老实说我最近在想一件事,就是啊,小说到底该写有很多高低起伏的还是比较平淡的那一种呢?」她的眉头深锁,有种大人的韵味。
「那你自己写是比较习惯哪种风格的呢?」我问。顺便开始思考起她抛给我的问题。
「我是比较喜欢写平淡的那一种啦,」周齐搔了搔头,「只是姊姊你也知道,大家通常都比较喜欢看轰轰烈烈的爱情呀。」
「那你也渴望那样子的爱情吗?」我回。
只见周齐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对我吐了一下舌头。
如果要我选的话,我大概会选择走平淡这一条路。我觉得小说也算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况且生活中大概平淡的成分会占比较多的分量吧?总不可能人生当中的每一刻都精彩得如同虚幻一样才对。
我想起,不知道曾在哪看过的一句话。它说:「爱情就是这样,美好却又短暂、长久却又平淡。」
所以如果我也能品尝爱情的芬芳,我想我会希望自己的爱情即使平淡却是能够走一辈子的。因为这样的爱情够踏实,握着的触感也最真。
姊姊,谢谢你陪我出来漫画店嘿嘿。周齐站在柜台前结帐,笑着对我说。早上我给了她建议後,她便马上吵着要我下午陪她去漫画店,借一些「平淡」来试着揣摩看看。
我摆出一副「当然我人这麽好」的表情给她。她倒是故意回了我一个鬼脸,那神情彷佛在说「你别太认真了我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
「好吧!看在姊姊你陪我出来的份上,等一下回家经过夜市我请你吃糖炒栗子好了。」周齐说,顺便晃了晃她的口袋,里头传来响亮的金属撞击声。
「哈哈哈,这样啊,那我一定要把周齐给吃够本才行!」
我们两个女孩在午後的马路旁边走边笑着,这种融洽的感觉令人很舒服。
——哈罗,湘雯姊姊!
闻声,我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小个子向我跑来——是蔡秉澄。
你怎麽会在这里?我说,望着身高到我腰部的蔡秉澄。
过了一个月不见,我发现他的头发似乎比圣诞节时看到的他还长了许多,都快要把眼睛给遮住了呢。
蔡秉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喜孜孜地说,他正要跟蔡秉和一起去河滨公园那儿放风筝,然後问我要不要去。
放风筝呢,听起来感觉好有趣。
我望向周齐,当她听见「放风筝」三个字的时候,眼睛似乎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想到我们家最後一次放风筝的时候,好像是六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我才小二而周齐才刚上小学不久。
「当然要参一脚的啊!」我说,对蔡秉澄比了一个OK手势。「啊,对了蔡秉澄,这是我妹妹周齐,我们两个人一起加入你们会介意吗?」
「完全不会!哥哥也常说玩游戏要人多一点才好玩,」接着他将目光移向周齐,「呃,这、这个、姊姊……很高兴认识你。」语毕,他将脸迅速转回去。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有一抹绯红的晚霞晃过蔡秉澄的脸庞呢。看来他似乎对周齐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我们三人沿着一条名为「大汉溪」的河畔走,虽然一旁有栏杆的隔绝,可是溪水的美依旧无法被阻挡而长驱直入我们的双眼。
板桥浮洲河滨公园,也就是这里,可以堪称是板桥保有自然生态最多的地方。时常有许多骑脚踏车的人会选择来这驰骋,而一片片数不尽的广大草原也是其他人的休闲场所,可以在那儿放风筝、踢足球、玩飞盘,或甚至带着一本书到一角放松都很不错。
我左顾右盼,心中老实说有那麽一点期待能够见到蔡秉和。身旁的周齐和蔡秉澄已经开始互相自我介绍起来了。
望向天空,此刻是掺有一抹橙色暮霭的蓝天。气温是就算没有风也不会流汗的正常温度,风势也是能刚好支撑风筝在空中飞舞的大小。
「哥哥!」忽然,蔡秉澄对着前方使劲的大喊。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一阵风吹来,我看见蔡秉和也看见他的风筝似乎也因此飞得更高了一些。他踏着沉稳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我们迈进。
在那一刻,我彷佛见到了一位天使向我走来。而风筝便成了一对他翱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