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渊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程泽恺点了点头便带上门离开。
「小薰，你怎麽一回国就来这里？」
韩薰闻声抬眸，精致的小脸满是疑惑。
「这麽看着我干什麽？你不是出国留学，趁着长假才回国的吗？」傅博渊一本正经。
韩薰一脸茫然，谁这麽告诉他的？
傅博渊看了一眼手表，然後说，「这麽久不见，我请你吃顿饭吧。」
语毕，他抓起她的手就走，视线扫过她胸前的戒指，黑眸深沉。
韩薰从呆滞状态回过神後，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高级餐厅的包厢里，桌上的菜还全上齐了，冒着热腾腾的烟。
她一抬眸就见傅博渊优雅地在她面前堆起小山，似曾相识的画面冲撞着她的意识，让她越来越不明白他刚刚到底都问了些什麽了。
「吃啊，怎麽不吃？」傅博渊瞅了她一眼。
「博渊哥，你刚刚――」
「小薰，」傅博渊打断她，「以後叫我的名字就好。」
「我――」
「不然我们来交换条件，交换条件总行了吧？」他开始替自己夹菜，「答应我这个，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
韩薰蹙眉，她想知道他刚刚在演哪出。「什麽事都可以？」
「嗯，什麽事都可以，只要是你希望，而我能够做到的。」见她没有马上拒绝，傅博渊笑了起来，眸子瞬间变得温柔。
韩薰咬唇，一股没来由的罪恶感一拥而上，像一笔浓墨滴落白宣般，恣意浸染。她握紧藏在桌下的拳头，「我要见杰礼。」
闻言，傅博渊夹菜的动作僵在餐桌上，尽管这在他的预料之内，但心还是不受控地抽痛起来。他放下筷子，在身上摸了摸，最终摸出手机，单手在萤幕上滑了几下，边说边递给她，「喏，我遵守约定了。」
韩薰愣愣地接过，不明所以。
她低眸就望见萤幕上显示着韩杰礼的相片，而且还是上网随便搜寻某篇报导的，她差点被嘴里的菜给噎死。「博渊哥！」
「韩薰，你好像没说清楚要看哪个韩杰礼，现在我遵守约定了，你是不是也该改口？」傅博渊蹙起眉头，拿起筷子继续品尝美食，「还有，他是你哥哥，别直呼他名字，没大没小的。」
无赖。韩薰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他刚刚满是破绽的演戏，一颗浮躁的心沉淀下来，她抬起眸子望向他，「博渊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麽那麽做，但别再演戏了，你真的觉得我有那麽笨，看不出来麽？」
「没有，你很聪明。」傅博渊不加思索地道，他向後靠上椅背，修长的手拾着筷子轻轻在盘子边缘敲了敲，「正好，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演戏，蠢死了。」
「博渊哥……」
「但不管怎麽说我还是完成了你一项要求，是你自己没有讲清楚，不对了可不能怪我。」傅博渊迎上她的目光，「等你也先完成我的第一项要求，我们再继续。」
才说她没大没小，现在又要她直呼名讳，韩薰开始怀疑他其实不是无赖，而是精神分裂。这麽一想，本来有些郁闷的心顿时清朗起来，还变得有些同情，她索性体谅地喊了一声，「博、博渊。」
闻言，傅博渊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白得几乎要闪瞎她的眼，「什麽事？」
「我要见杰礼，见本人，活生生的本人。」韩薰一口气完整地说完，语末补上一句，「我有话要和他说。」
傅博渊的脸又沉了下来，韩薰愕然，原来真的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有话和他说干什麽还要透过我？」傅博渊的嗓音透着不悦。
「因为今天出现在会客室的是你不是他。」韩薰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泽恺和我说会议很早就结束了，但他没有过来，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如果是因为一年前的事，那我可以向他解释……」
「解释什麽？」傅博渊怒极反笑，语带浓浓的讽刺，「解释你怀了他的孩子，在监控室外留下大片血迹和那段讯息，接着凭空消失的理由？」
话音刚落，韩薰的脸刷地白了下来。
「你就这麽急着向他解释，那我呢？」傅博渊倾身向前，俊庞铁青，黑眸冷凝，「韩薰，我找了你整整一年。」
「博渊哥……」
听见这三个字，傅博渊彻底怒了，伸手就将筷子扔向桌面。「我告诉你，或许就因为那个讯息，所以他妈的他不在乎！他懦弱！证据就是他从没找过你！」
这次，韩薰抓到了关键字，她强迫自己发出声音，「什麽讯息？」
「问他啊！问我干什麽？」傅博渊怒不可遏地别开视线，没再说话。
韩薰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粉唇紧抿，脑中不断回放着傅博渊的那句「他从没找过你」。她咬紧下唇，有些无法负荷自己毫无边界的自私，即便目睹了傅博渊的悲伤和愤懑，却始终改变不了她脑中只想着韩杰礼的事实。
最终，她只能吐出这麽一句，「对不起。」
傅博渊不时侧过眸瞥视她，闻声他定住了目光，薄唇抿了抿，「算你还有点良心。」
此时此刻，门碰地一声被打开来，韩薰吓得肩膀一抽，猛地回过头，就见许久不见的安蕾伫立在门边，也正盯着自己。
门无声地缓缓阖上。
「安蕾？」韩薰一脸诧异。
「小薰――」安蕾摇摇晃晃地朝她飞奔而来，一把就扑在她身上。「你怎麽这样啊！发生那麽大的事……不对，你去读书就忘了我啊？」
韩薰被扑得差点吐血，话音刚落，她愣了愣，随即撇过头望向傅博渊，刚巧撞见他呛了一口的画面。
傅博渊抓起一旁的水喝了好大一口，随即清了清喉咙，有些尴尬地说道，「她已经发现了，所以不用演了。」
韩薰就是没发现也会对这个烂演技起疑心。傅博渊边想边起身，「你们聊吧，我回避。」
「博……」韩薰差点就习惯性地喊出来，她赶紧改口道，「博渊，一起听吧。」
傅博渊还没意识过来，就被安蕾高音频的声线打断――
「韩薰，你这个疯子！」安蕾几乎是尖叫着说出口，「平常打电话也不接，发生那麽大的事也不知道和我说，你是没朋友还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啊？」
韩薰被她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眼眶有些酸涩。说不想是骗人的，她真的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的好姊妹了。「对不起，安蕾，我不是故意的。」
「你只要一字不漏全说给我听我就原谅你。」安蕾轻轻拥着她，「你这一年到底去哪里了？」
韩薰沉思了好一会，开口问，「安蕾，你记得那个和我交往过一阵子的里维吗？」
安蕾想了想，忽地将她拉开，眼睛瞪得快掉出来，「那个帅倒一片人、追你追到全世界都知道的里维？」
韩薰有些无语，但也懒得纠正安蕾的夸大，於是她越过回应，开始说明被绑到义大利的荒唐理由，说自己是怎麽度过这一年寂寞的生活，没说的太仔细，很多细节或没必要的地方她只字不提，草草带过。
傅博渊在一旁听着，他知道她被绑到义大利，这些他都查出来了，却就是翻遍整个义大利也找不到半点人影。他知道韩薰不会讲得太深入，听着听着便开始弄乱桌上一盘盘菜的摆盘。
听完，安蕾只给她一句话，「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人。」
「我知道。」韩薰微微颔首，「所以我才能那麽早就想清楚，和他分手。」
「还有呢？」安蕾盯着她的眼睛问，「我绝妙的第六感告诉我，你真正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韩薰不意外，回以她一个不明不白的笑容。傅博渊盯着那个笑容，盯着盯着就走神了。
许久，她才开口道，「我爱上杰礼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