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时候醒的。只是当我回过神,就已经适应了房里的黑。
我以为自己全忘了,却因为傅博渊的提起让我重拾那些记忆。不对,或许我早就忘得彻底,只是偶尔,身体会记得比自己清晰。
我全都想起来了,包括当年下的毒誓,以及毅然决然放弃的自己。
是为什麽呢,为什麽在看见王晓涵後就胆怯地落荒而逃了呢?为什麽,就这样忽略了他眼底的悲伤?我明明看了一回又一回。
我一遍遍问着自己,全身颤抖不已,心口位置痛得入骨。我蜷缩成一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转顺便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缓解了我的紧绷,痛快异常。
我很快下了床,没有开灯,迳自摸黑走到他的卧房前,门虚掩着,离开了房间的空调让我直打哆嗦,就这样站了好一会,然後轻轻推开眼前的门,一抬眼,就瞥见黑夜里闪过一抹碎光,亮得刺眼。
我走上前,脚步异常沉重,间隔床沿约莫三大步时,那抹碎光忽地消失在夜里,同一时间,床上的人也坐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
见他醒着,蓦地又从心底涌上一股悲伤,我按了按心口,光着脚朝他走去。
「薰?」他有些诧异的嗓音从黑暗里传来,床上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我看见化作一团黑影的他做了个掀开被子的动作。「你别动,我先开灯……」
「不要开灯。」我低语,因为压抑着情绪让这四个字听起来像轻吟。
说这话的同时我已经光着脚爬上床,缓缓移动到他面前,想都不想直接跨坐上他的腿,接着一把抱过他的头将他强行按进怀里。
他的身体有一刻的僵硬,我没打算放松,而是更用力地搂紧他,低下头靠在他怀里,他的味道像一种毒品,闻久了会让人神智不清。舒服,但会上瘾。
一想到那个梦,我又开始已经停止的颤栗。
「薰?」他施力想将我拉开,见我不肯,他柔声说,「乖,让我看看你。」
我收紧手臂。他没辙,伸手摸向我的侧脸,随即身体一震。「怎麽哭了?」
他一说我才发现,好似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滑过我的脸。
「做噩梦了?」好久,他才问出这麽一句。
「嗯。」
我又想起那抹带着残忍血色的歇斯底里。
当年仅有十三岁的韩薰什麽也做不到,唯有成全他唯一的懦弱,忍着心口疼痛伫立在不显眼的位置看着他想尽办法摧毁自己,再想尽方法拯救自己。
我想起了他的矛盾,想起了那抹艳红的美丽。
「好像也不全是噩梦,可是……」我绷紧身体用力地扯住他的袖子,因为疼痛而浑身抽搐,「我好难过……杰礼,我好难过……好痛……」
二十岁的韩薰终於下定决心待在他身边,却带了满身名为犹豫的棘刺,用尽全身的脆弱拥抱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我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罪恶感蓦地翻滚而上,瞬间就将我灭顶。「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就这样放弃了你。
「杰礼……」我靠在他心口的位置,手勾着他的脖子,静静听着这规律而沉稳的心跳声,眼泪沉默而死寂地掉落,「抱我。」
他的心跳瞬间走拍,我直起身子,托起他的脸,倾身吻上他薄而凉的嘴唇。
「抱我,杰礼。」我贴着他的唇又说了一次,似轻吟的声音带着颤抖。
下一秒他猛地含住我的嘴唇,既温柔又粗暴地辗转撕磨,大掌在我身上游移,当他拉开我睡袍上的腰带时,肚皮忽地传来一阵冰凉,与他身上的灼烫形成剧烈的反差让我瞬间腿软,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炽热的吻虔诚的像是种膜拜,我不由得仰起脖子任他深吻,他在脖颈附近狠狠吮了一番又回到我的唇上。
我热切地回应着他,吻着吻着,一股悲伤不知从何而来,我抵挡不住那令人战栗的恐惧,就这麽哭了出来。
他亲吻的动作滞了滞,随即离开,一双有着明显慾望的眸子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就这样看进我的双瞳。
我哭得不能自己,他低下头就吻上我不断落下的泪珠,这个举动让我的眼泪落得更为厉害。
「我不想当韩薰,也不想当小薰。我只想当你的薰,只属於你的薰……」我一抽一抽地开口,「杰礼……我想爱你,能不能让我好好爱你?」
我在他身下疯狂颤抖着,伸手不断抹去脸上的泪。
他拉开我的手,嗓音低沉喑哑,性感太过,「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勾引我,你可真敢啊,嗯?」
「我就勾引了,怎麽样?」都说成这样了,我也没什麽好否认的。
他二话不说,低下头就吻上我的嘴唇,吻得惊天动地,吻得越来越激烈,我很快就瘫软在他的吻中,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吟,他滚烫的胸膛灼得快将我溶化,大掌顺着我的腰一路向下,我的脸瞬间又热了几分。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右手手指一紧,微微愣了愣,脑袋刹那便清醒过来。
我抽出自己的右手,五指向外一摊,一枚钻戒就安静地待在我的中指上。
我忽然想起刚才在黑夜里瞥见的碎光。
他微凉的薄唇贴在我的耳边,几乎是含着我的耳垂说话的,「喜欢麽?」
他的呼吸全落在我最敏感的地带,我颤抖着开口,声音走调的厉害,「嗯……好美。」
我更加靠近地看那枚戒指,这才发现透明的钻石里竟然还有薄薄的蓝色碎光,淡若似无,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我盯着那抹淡蓝看,随即惊讶地瞪大眼,「薰衣草?」
他轻声笑了,「嗯。」
这种钻石经过任何裁切或加工会让它的价值大打折扣,一般人怎麽会舍得切割,但他却花了一笔钜额,让这颗钻石变得再无价值,只为打造出专属我的一枚戒指。
我还没从震惊当中缓过来,就听见他磁性的嗓音响起,落上我的心头,「本来圣诞夜就要给你的。」
「你明明说过要我忘记的。」现在却是他提起。
「我没让你全忘。」
我盯着手上的钻戒看,笑了一声,「那你是要再跟我求一次婚麽?」
「嗯。嫁给我。」
他这不是求婚,是逼婚。我无奈地直摇头,随即将他轻轻推开,伸手托住他的脸庞,直视着他的凝望。
过了很久,直到托着他的双手都酸了,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说出口,「可我们是兄妹。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还是很亲很亲的那种。」
话一说出口,我感觉眼睛又酸涩了,泪水安静地滑落。
他的沉默让我泪流满面。在他面前我总是特别爱哭。在这麽寂静的黑夜里注视着他让我想起了那一个晚上,想起了我们的猖狂,却不曾有过扞卫。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疯狂,想要摧毁一切,只留下他的疯狂。
「薰,如果还有下辈子,」他倾下身,额头靠上我的,「我愿意倾尽所有,只为获得这份血缘关系。」
我抿唇,等待他的下文。
「这样,我就能够确保与你相遇。」
他拉起我的手,微凉的薄唇在我的戒指上印下一抹轻轻的吻。
「可这是乱伦。」我说,声音颤抖,「要是曝光了,会对你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全世界都会骂你污辱你,说你是个变态疯子……」
他虽然是个智商极高的天之骄子,但能有如今的名气全是靠他一天一天努力打拼而来的,要想一败涂地,瞬间却足矣。
我做不到。我已经自私了一回,因此做不到毁灭二次。
「你怕麽?」
「怕。」我点头,伸手缠上他的脖子,「可我舍不得你一个人。」
「那你爱我麽?」
「爱。很爱。」我将他拥进怀里,唇角贴在他的耳边低语,「对不起,只能给你这种爱,对不起……」
他重重地吻上我的脖颈,传来丝丝痛意,那种漫无章法的感觉像是要夺人心志。蓦地,他的身体狠狠一沉,耳边迎来他的粗喘,以及他喑哑的嗓音。
「如果这爱是一种病变,那就让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那样清晰,却又像是梦呓。
双手捧着他的脸,似乎摸到了一行温热的液体,我愣了那麽一刹,随後将他拥紧,「我爱你,杰礼。」
这样无可救药的爱恋,但愿多年後的我们,都不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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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想通啦~~~嘿对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滚了XDD
薰你也是挺折腾的ʅ(´◔౪◔)ʃ
不过一旦想通,就无人能够阻止她死心塌地啦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