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台後果然来电联络告知已平安抵达,之後两人继续保持联系。
有天晚上她接到了美人鱼的来电,美人鱼忙了好一阵子而没跟她联络,但打来时一开口仍带来了满满的关怀。
「最近你跟面条王子怎麽样啦?」
「面条王子是谁啊?」
「尚羽唯啊!你看他那麽瘦,当然是面条。」
「他不喜欢人家特别说他瘦,他说就像女生讨厌被说胖一样。」
「都还没跟他在一起就要帮他说话,夫奴欸你!」
「说到夫奴,你才夫奴哩!每天都要赶回家帮他做饭,简直是老婆才会做的事。还有,他爱看NBA你就跟着看,连那些队名跟知名球员都要了解,超投其所好的,他都没对你的兴趣这麽投入配合。」
「哎呀,感情是互相的,再说就当了解他的兴趣,没什麽关系。重点是你啦,你跟面条王子有没有进展啊?」
被朋友盘问八卦似乎是闺中密友相处久了必定会有的模式,「就......圣诞节前几天我跟他告白了。」
电话另一头,向来说话轻柔的美人鱼立即发出高八度音尖叫,「靠!你怎麽说了啊!然後呢然後呢?」
竟然会听到美人鱼讲出「靠」这个字,足见美人鱼有多激动,「你可是气质美人,还骂『靠』哩,阿生要听到了会幻灭而且还会怪我带坏你。」
「拜托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什麽没看过,哪有什麽好幻灭的。」
听到「什麽没看过」她忍不住噗哧大笑,「都说你已经是老婆了,还没结婚就跟人妻一样,讲话都百无禁忌起来了。」
「啊你少给我转移话题,然後呢?」
「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坦白,只是想坦白告诉他罢了。」她说了星夜的事、雪绮发怒的事以及现在羽唯跟她关系又回到闷沉的冰点的事。
「他怎麽能怪你?你上锁了就是不给人看的,谁教雪绮要看。」
美人鱼身为元配还会站在她这个第三者未遂犯这边,她一直都蛮感佩的,「我也是这样跟他说,他说他知道是雪绮自己要看的,我也不能算做错了什麽,但这个坦白就是带来了不好的结果。」
「欸,艾莉丝,你难道这一生就这样了?都没看上别的男人吗?」
想起艾德瑟,她还是说了跟艾德瑟的事,毕竟两方原本都没有对象,没什麽好隐瞒的。
「不是吧!你就这样吃了面条王子二号?」
她感到羞赧地喷笑出声,说什麽吃不吃的,真不愧是人妻预备役,什麽都能说了。
「你不能因为他住隔壁房很方便,就真吃了这方便面吧?」
台湾的泡面在中国叫做方便面,这个她是知道的,还真被美人鱼说中,是住在隔壁很容易吃到的「方便」面。
「你们这实在很像偶像剧欸,因为莫名的理由同居的男女,最後一定会发展成非友谊关系。」
「我自己也觉得会发生这种偶像剧剧情实在很好笑。」
「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也是面条才会发生这种事吧,换作是面包王子可就不行了。」
「你说阿冲吗?」
「当然啊,你光看体型就知道。不然还有谁?」
她微愣。
「你该不会还有谁没说的?真的假的还有吗?都给我从实招来喔!」
这些年来,也就美人鱼这样一个朋友如此在乎也照看着她,除非太严重的事,否则没什麽不能说。她慨然一笑,决定简单地说了她跟佛莱迪与泰勒的事,把强暴的情节都省去了,乍看之下就只是个常见的三角关系。反正事过境迁已经没关系,况且要是未来有一天她被佛莱迪陷害了,好歹有美人鱼这朋友心里有个底。
「哇,想吃你的面包王子真的很多欸!号码都编不完了。」
「少诅咒我,我希望以後遇上的都是面条......不,应该说,我不希望以後再遇见什麽面条面包的,因为世上的羽唯只有一个。」
她能感觉到美人鱼在电话另一端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哩。对了,这次暑假你会回去台湾吗?会去找他吗?」
「嗯,有再跟他联系,他说可以,但是要找人。」
「什麽意思?」
她想起一两周前的对话,当下她也不明白「要找人」是什麽意思,「他的意思是,永远永远不再单独和我出来见面,一定要找第三人同行。」
美人鱼沉吟一下然後叹口气,「意思就是他要从此跟你划清界线。」
「对啊,因为他有女友,而且我告白了。我感觉得出来,他的个性说一不二,仅凭我的话是不可能动摇影响他的。」
「那他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
「我有问他,他很不客气地说:『别人怎样是别人的事,我给别人订的跟你又不同,总之你只要记住找我出来一定要找第三人,人越多越好。』」
「这听起来应该就是只有防堵你一个人了。」
「是这样吧?果然是这样。」
「欸,你真辛苦。」
「这倒不会,他开心就好,他後来跟雪绮关系回复了,跟她相处得很好。」
「那你快乐吗?」
她扬起了勉强的幅度,即使美人鱼看不见,这幅度也能加强她表达的力道,「他快乐就好。一直以来......都是我罪有应得,谁教我要爱他呢?」
******
几个月後到了暑假她回国,第一时间就是赶紧想办法联络人并找名目约他出来。母亲管教极严,虽说之前带美人鱼回来时已藉此解开跟网友出门的禁忌,但用电话联系网友还是会遭到怒骂,於是她先是易容出门再偷偷买了电话卡,经过一番查访後发现捷运站有公共电话筒。
「那个......我有约宝哥,说等他上台北要不要吃个饭。」她在回台湾前几个月就想了办法,首先去从羽唯的部落格朋友名单找出他的老友宝哥的部落格,然後在几个月内去宝哥的部落格互动建立友谊,因此约了这次回台湾要见面。
「他说什麽时候上来?」
「早上,然後晚上要回去。」
「那不行,我都下午才起来,改天吧。」
老朋友牌竟然都无法让他早点起床,让她感到焦急,她可是只能趁白天母亲不在才能外出的。
接着几天她想了各种办法邀他吃饭都被打回票,到了下周有部暑期动作片上映,她约了个朋友再问他,不料他说,「那部我没兴趣,而且我就说我下午才起来了,你傍晚要回家,那不就只是出来一下?我才不要特地为了这麽短的时间坐到西门町去看电影。」
「那不看电影,吃个饭也行的。」
「又是饭局?这麽无聊?你都问我几次了?我懒得为吃饭跑那麽远。」
於是她想到打出青春美女牌,约几个年轻的女性朋友出来,於是又打来问他,本以为这样有用,没想到又被挡下,「我不要只有我一个男的其他都是女生的组合,你们这团有其他男生吗?」
她认识的男生确实不多,所以的确没有。
过了一周有朋友来约她出来吃饭,朋友的朋友们有男有女,这下她认定总可以了於是再度邀约,却又遭到拒绝,「你那些朋友长得好看吗?」
她必须老实承认,她们长得很普通。
「我不要丑女,不够正不要来找我。」
每次打电话都得易容来到捷运站以免不巧哪个时候被家人看到,总是要花身上不多的零用钱打电话,打了又要祈祷他醒着或愿意接起来,但他接了电话又会遭到他拒绝甚至语气不善的责骂,此外她还要挪出时间询问别的朋友,问了之後又不能让朋友打给她,因为母亲会查看手机纪录,同时每天还要承担遭母亲看管的压力。
如此这般,回台一个月以来,她觉得自己竟然还没秃头或出现少年白症状实在很不可思议。
终於有一天,她的机会来了,宝哥的生日要到了,打算吃饭庆祝,从宝哥那得知消息後,她迫不及待地抢在宝哥前通知他,这才得到他的首肯。挂掉电话後,她疲惫地靠着公共电话亭旁的墙上,回想起一个月来处处碰壁的苦楚,她这才体悟到,在追求他的过程中,她最大的情敌不是他身边的任何美女,而就是他自己,这才是最困难之处。
很快地,要庆生的这天到了,这是晚上的活动所以她得先告知,算她运气不错,母亲心情恰好没有不悦,於是答应了她。
这天晚上她选了件黑色的洋装,希望自己在黑色的衬托下皮肤会显白也希望身材会显瘦,郑重其事地出门了,想到这晚终於要见到好久不见的羽维,她内心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