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宮真煩傳 — 【六十二】很遠很遠的雪山(H)

隔天下午他赶紧传讯息给艾莉丝,「现在马上去更换密码。」

「怎麽了?」

「雪绮发现了。」

「怎麽会!」

「她有在看你的部落格。」

艾莉丝的大饼脸忽然开始发热,还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吧!」

「所以我昨晚倒大楣了,整个深陷地狱。」

不知道为什麽,她有点想笑,自己被拒绝了很难过,但他因此而倒大楣,这反而让她有点幸灾乐祸,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而感到有些自责。不过想想,以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动摇到他们两人的感情,她想都不敢想竟然会让那冰冷恬淡的冰雪美人会因她而嫉妒暴怒。那晚跟热情迷魅的羽唯通话时,羽唯在雪绮房间跟她讲话,那种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快感再度涌现。

「看到我家後院着火,你是很高兴吗?」

「是、呃,没有啊。」

「少来。」

她忽然想到星夜的事,「雪绮知道星夜的事吗?」

「好在不知道,她以为我半年来都在跟你来往。」

「所以我是当了挡箭牌吗?」

「嗯,可以这麽说。总之她不知道星夜的存在,真是万幸。」对於艾莉丝不巧成了挡箭牌、烟雾弹跟箭靶,他倒是没什麽感觉,是她这样说了他才想到好在雪绮只注意到她,刚好成了挡箭牌、烟雾弹跟箭靶。雪绮知道她丑,他说跟她没什麽,雪绮就不会吃感情这方面的醋也会相信他,要是雪绮知道了星夜的存在,雪绮要是见到星夜这种绝世女神,可能会翻脸翻得更凶。

她告白的原因是因为星夜,到现在她内心仍有许多不平,即使知道自己比不上人家,但还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比星夜少了相处的机会。她有时等他上来一等就是个把月过去,但星夜是他每晚都主动找上门交流,要是她也有跟雪绮和星夜一样多的时间跟机会与他交流,她肯定是更有希望的。

听到挡箭牌、烟雾弹跟箭靶正在振振有词地辩解,他倒是不以为然,「你的话根本不是机会的问题,即使有再多机会都不可能。」

她还想多为自己辩解,或者是为自己找一些希望,但都被他断然拒绝跟否认,最後他不耐地说,「我现在为了雪绮的事已经很烦了,你再烦我我就要生气了。」

早先的快感到此完全被浇熄,告白竟然可以告到让对方生气,自己真的很可笑很糟糕。

这场对话草草地结束,留给她的是满心的沉重。雪绮生气了就表示他也生气了,雪绮生气了其实就是她倒大楣了。昨天还害羞地告白,今天就能搞到对方因自己的告白而发怒,全天下是有没有她这麽失败的?连个当第三者的福份都没有,还被两方讨厌。

接下来几天他们没有任何对话,不知不觉地圣诞节到了。她收到了画册,小心翼翼拆下塑胶套,手上精美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掠过,看完後她将画册妥善收入书柜中。

最近这屋子的人几乎都趁着假期去度假或返家,因此家里显得很安静,常常只有她跟艾德瑟,有时阿卡莎半夜会回来。这晚是平安夜,这天深夜她入睡後,忽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佐菈等人全搬走了之後,她就不太使用门栓,於是门被推开了。

懵懵中艾德瑟走了进来,到她身边和身躺下,她是很深眠的人,他一推门她却就醒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夜特别冷,脚稍微露在棉被外都觉得冰寒,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头,另一手揽着她的腰。她一直觉得他的体温比一般人高,因为每次有他共枕,棉被都显得特别热,很快就根本不需要盖。黑暗中他摸索着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她感觉到了便也跟着脱衣。

几番爱抚後,他便将她的双腿分开直入,他卖力地摇着腰臀但同时避免床的摇动发出声音,她也随着下体的抽动悄声哼吟着。

为了完全避免床的摇动发出声音,他们都站了起来,她的双手抵着窗户,两人面朝外继续抽动着身子。她昂首望向夜空,此时已然凌晨时分,深紫带蓝的天空,颜色浓郁得暗沉沉,遥挂在天边的孤高皓月离她始终那样远,但每次下体被从下往上撞击顶起时,似乎瞬间拉近了一点点。

她望向远方的山巅,山顶有着些许白雪,但那有下雪的地方,离她好远好远。她伸手勾勒着那白皑皑的山峰,冷凝的窗玻璃自指尖传来阵阵寒。她不断呼在窗玻璃上的热气瞬间凝结,她轻轻抹去後,远方山巅上的皓雪又隐约浮现。

这天空的颜色分明是冬季的夜空,再怎麽寒冷却下不了雪,只有背後与下体不断传来的热烫在冬夜淡淡静静地烧。

这年的平安夜,她竟是这样过的,以前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年的平安夜是这样过的。

接着这一两周的每晚,也都这样过了。每夜凌晨时分,两人在她的床上扭动着暖和的身躯,扶着窗户对着明月与远山无声地呐喊,下体不住发热着,被深深地贯穿着。

他们每晚都在做爱,两个身躯不断贴紧分离,不断不断地欢爱着。

圣诞节过了,新年也过了,返回学校上课後,家里人才又多了起来,两人做爱的频率才大幅降低。

这天下午与艾德瑟搭轻铁返家时,她看着灰蒙蒙的冬季晚空,从轻铁上却怎麽也看不见雪山,远方天空被云层完全覆盖,她这才想到是因为今天下雨。

下车後两人走到公车站躲雨等车,她伸手接着雨水,开口时嘴边立即不断吹出白茫寒气,「我好肮脏。」

他以为他听错了,「啊?」

「这世界......好肮脏,都很肮脏。」

这听起来像是忧郁症发作时的无意识呢喃,但这样没来由忧郁的话让他感到不快,「你到底在说什麽?」

「好肮脏......这一切,这个世界。」同时她伸手兀自要揩去眼前不存在的脏污粉尘。

「你的意思是那我也很肮脏吗?」

她忽然像惊醒了似,忽然意识到他也在这里,「噢,你当然没有。」

「你没有......没有。」像是在对自己强调般,重述了两三次。

他纳闷地端详她,打从圣诞节以来她就很没精神,即使跟她去看附近布置很华美浪漫的圣诞街道景,她也什麽都没看进去,表情有时哀戚有时空洞,好像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甚至灵魂都消失了,但每当她张口说话时,又像是什麽事都没有,方才这是头一次听她讲出这麽奇怪的话。

她不欲解释,又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麽,只是兀自招手拦下公车。上了车後,他想到要对她说一件事。

「我前阵子去考托福。」

「嗯,成绩下来了吗?」

「对,考太差,无法申请学校。」

「那GMAT呢?」(注:GMAT为商学院的研究所考试)

「托福没考过,就是连在美国念书都免谈,更不用去考GMAT,因为单字根本就比托福的单字还难,况且托福是基本入学门槛,这个没考过也不用考研究所考试了。」

「那怎麽办?」

「我妈说家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动用的现金了,不能再资助我。」

这听起来并不妙,「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台湾了?」

他闷闷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预计4月初回台,我已经要订机票了。」

他心头的重担分担到了她心头上,两人心里沉甸甸地,直到回家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周末,她带着他去游历旧金山,并在旧金山的旅馆过一夜。多年前的平安夜傍晚,她也曾与蓝杉走在这些陡坡上。谁说总是物是人非?虽说她身边已经是不同的人,但仍然是个将要离开她的人。

旧金山对她而言,似乎就注定是座离别的悲伤海镇。

她当年曾与蓝杉在渔人码头留影,如今她带着艾德瑟到了一座纪念碑前,两人在此留影。留影留影,留下的都只是停留在当下时空的影子。

时光过得很快,离开旧金山後,数月後就到了临别前的时刻。在他要离开的那个周末,两人前往奥克兰市,如预计地赶上了运动家队与西雅图水手队的比赛。热爱运动也热爱运动比赛的他,来美国一趟没钱也没时间远征纽约看场洋基队的比赛,好歹要到较近的奥克兰市观赏一场大联盟规格的比赛。

她对运动一窍不通,但听他仔细又专业的讲解也听出了兴味来。来美国多年从未看过球赛,现在旁边多了个业余球评给自己讲解,观赏起来也比较有趣,到了精彩处他激动欢欣地点出方才球员表现良好之处以及各个球员特色,简直是徐展元(注:台湾知名球评)上身,那模样让她笑得很开心。

两人看完後随着人们散场,现场人潮众多,他牵着她的手以免走散。走到外场後人潮从不同出口涌出各自分散,周遭已不再拥挤,他仍牵着她的手,她也没说什麽,迳自任他牵着走回旅馆。

这条夜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当下涌起一股感觉,要是真能一直走着也没什麽不好。走到旅馆门口他开始掏背包找房卡,放开了她的手,她这才莞尔,牵再久的手终究也是会放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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