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窗外飞舞的雪花,他看着漫天飞雪下满了整座冰城,这零下四十度的夜晚,让他感到寒冷的不是气温,而是白露不在他怀中。
他怨恨这世界是这样地大,无法让她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身旁,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希望能从她温甜柔暖的嗓音获得些许温暖。
「嘟嘟嘟......您拨的电话通话中,请稍後再拨。」机械女声的声音总让他沮丧。
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追求者众的她那麽受欢迎,实在让他不放心,此刻真不知道她是否在跟别的仰慕者讲话。
过了十分钟他再试图拨打一次,总算让他拨通了,「亲爱的,你十分钟前在跟谁讲电话?我打给你都打不通。」
「你才是呢,十分钟前你在跟谁讲电话?我打给你都打不通。」她委屈地埋怨。
「等等,该不会......?」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他们相隔十几个小时,竟然会在同一秒拨电话给对方,而各自都以为对方正在跟别的异性讲电话,想打电话的缘由也都很简单,「此刻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亲爱的,我们就快见面了,然後我们就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每天每天都可以见你。」他走到窗前望向埋在雪霜中的欧式古典建筑,再过一阵子他就再也见不到这异国的迷幻雪景了。
「我想赶快见到你,天知道在我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在哪儿看上什麽美女。」
「我怎麽可能看得上你以外的女人。」
交往这两年来持续分隔两地,他看着她的视线一直是灼热而关注的,但她对他一直很不放心,越洋还要抵抗时差来查勤,而他也是抵抗时差,让自己在与台湾作息相符的时差跟她联系。终於近期他将这里的事处理完毕,决定告别这座优美的雪国,为了她到台湾重新开始,待在她的身边。
几周後当他走出机场时,他终於感受到他怀中的她是无比真实的,她真的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回到台湾後他开始当个一般的上班族,她则升上大学。两人生活圈与作息的不同让嫌隙不知不觉的产生,他已不是学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配合她的作息,而她对他的怀疑从没停过,他只得上班接电话接受查勤报备。
「你不是说好要来?我跟我朋友们都已经到餐厅了欸!」
「我跟你说了要加班啊。」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
「抱歉我真的走不开,对不起。」
「不管,限你八点以前要到!」
就连愤怒的声音都那麽动人地令人心慑,他何尝不想准时甚至提早下班,能多点时间跟她在一起,苦苦拜托她不要生气後,他放下电话继续忙着公事,辛苦的工作也只是为了要能给她更多。当晚他八点赶到,见到她满意欢欣的可人笑颜後他放下了心,十一点送她回家後又返回公司忙碌着。
有次她下课後去公司找他,不巧被她撞见他跟女同事谈天,见到她娇柔的小脸满布阴云他就知道这下倒大楣了,他赶紧告别同事,将她带到距公司较远之处,「你先听我解释......」
「怎麽又是上次那个!」
「她就跟我同部门的啊。」
「今天早上帮你接电话那个?」
「那是另一个。」
「你的部门怎麽都女的啊?」
就这样他们常为她的各种疑虑跟在他来看极为任性的要求争吵,他已经尽量不主动掀起争吵,也为了不让她生气而总是主动认错,但他时时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临界点。其实在过去两年分隔两地时,她就已经是这样的性格,但他没想到近距离相处会让情况更糟。
当初在他遇上雪绮时他没有想过要分手,但如今他很怕自己无法再那麽爱白露了,最终他只好作出让他们两人都伤得很重的决定。
「不是说好了吗?不是说要永远在一起吗?你不是说你不可能不爱我吗?」她震惊悲伤地望着他哭。
「我不是不爱你,我是怕我没办法再那麽爱你,只好跟你分手。」每句话他都说得很谨慎,他要她听清楚自己永远是爱她的,只是现在没办法待在她身边。
「我不懂,我是做错了什麽?」
面对她悲绝的面容,他强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颤抖着回答,「错的人是我。」
她定睛望着他,忽然明白了什麽,「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他不愿回答,她摇着他的手,「遇上你之前还是之後,我从来也没喜欢过别人,你怎麽能这样对我?」
「我仍然是爱你的,我只是怕这样下去我对你的爱会减少。」
相爱的人分手是比任何情况下的分手最令人心碎的,但不放手只会让彼此更不快乐。
此时此刻甚至往後的人生中,他永远记得初次在车站见到她的那命定的一刻,她耀眼非凡、单纯洁净、又拥有绝美芳华,照亮了他的生命。在他来看人来到世上都有各自的任务,而他没来由地就是知道,他是为了找到他另一半的灵魂才会降生,而他也不知为何就是知道,他在等的人就是她。遇上她之前他的生命并不是完满的,一直在等她圆了这个该完整的圆。
她清亮的泪水将他的灵魂划得喊出痛楚的号泣,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时,他不住滑落的泪水与她脸上的泪水交融成最温柔绵延的爱恋。
「亲爱的,不要与我断绝联络。五年後,对的时间到了,我会来找你。」
她抬头,对上他泪眼中坚定的承诺,永不会淹没在时空浪潮中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