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萦几乎一有空闲便拉着宋玦出门,搞的像男方整日无所事事的样子,出去也就罢了,有时绕着池子逛一圈,有时牵着他的手在市场乱走,亦有时和他坐在公园里什麽都不说,只是抬头看着天空。
宋玦一开始也是挺头疼的,可时间拉长了也就习惯了。
但慢慢的他发现了不寻常,因为今天她不发神经也不闹,也不太笑了。
宋玦和萦萦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因为天气寒冷导致湖水都结冰了,湖面光滑,柔和的日光被它反射出去,倒也是独特的风景。他往身旁一瞥,见女方赫然一阵颤抖,便心领神会地将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有心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傅萦萦怔了怔,随即转过头来,「没啊,呃……发呆而已哈哈。」
见状,他也懒的吐槽对方假到不能再假的表情。反正她等会儿就会说。
果然,三秒後——
「欸?」
「嗯?」
萦萦吸了口冷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有没有……有没有,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宋玦挑了挑眉,故意打趣道:「你看上谁了?」
闻言,对方怒瞪了他一眼,「少贫嘴!我可认真了!」
他嘴角微扬,伸手将她的外套裹紧,收起打闹的表情,「有。」
「青辞吗?」萦萦倒是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接地问出来,宋玦沉默了半晌,回道:「她哪里不能喜欢了?」傅萦萦听了之後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是谁?」
宋玦忽然被她的举动逗笑了,弹了她的头,「你还真的那麽认真想啊,白痴。」被对方那麽一用,萦萦却也生气不起来,反而装作愤怒的样子打了他一下,「快说是谁啦!」
「知道了又能干嘛?」
「找出来比比,但肯定是我赢!」
「你真的很不要脸加自恋欸。」
倏然,傅萦萦起身拉出对方的领子,宋玦一时不察,与她拉近了距离,两张脸庞之间不到几寸。
「除了我以外,你现在应该没什麽红颜知己了吧?」
「你发什麽神经啊?」
「回答我!」
傅萦萦此刻的表情异常严肃,宋玦理所当然发现到不对,所幸依着她的性子,「是,没错。怎麽了?」
萦萦松开了他,神情依旧透出一股为难的表情,相当纠结,不断看了他好几次後才吐出一句话来,「那……不管我做了什麽,你都不会责备,对吧?」
宋玦这才知道了她的想法,看来她这死丫头又做了什麽让他不省心的事了……
「当然不会,说吧。」他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衫,准备好接受。
傅萦萦依然蹙眉,她咬紧下唇,随後大口呼吸,半晌,她直视他的眼眸说道:「我四天前收到我爹警局中旧识的消息,青辞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锁喉鬼使,就在前几日被抓了。」
风儿吹过两人之间,一丝凉意不知寒了谁的心。
因为阳光直射,发丝前的阴影令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知道那一瞬间的气氛冻结,她开始後悔自己为何要全盘托出。
宋玦依旧没有回应,良久,依稀见到他微微颤抖的拳头和身躯,出乎意料的他直挺挺地站起,没有大声斥喝亦无出手责备………他走了,从她面前转身而过。顷刻间扬起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息,那是属於对方的味道,可她恍然间发觉,倘若她再一语不发,这种温暖的气味她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届时,浓烈的湿润感一股脑儿地冲破她能压抑的范围,她快控制不住了,不管再怎麽忍,她还是好难受…好疼啊。为什麽他直接从她面前走人?为什麽他什麽也没说?难道在他眼里她傅萦萦依旧只是个麻烦精,根本不值得他动怒吗?
不能……她绝不能这麽放弃——
「你给我站住!」
她赫然大喊了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多麽沙哑。
傅萦萦的那声叫喊在这空旷的湖边回荡,进入了水里的鱼、岸边的草、周围的山峦,直到进入了不远处伫足的心灵。
萦萦气的奔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在所不辞,只为了跑到他身边看清他的背影。
「你为什麽不说话?为什麽不质问我?」她的声音颤抖着。
对方默默转过身,看不清他的表情,「何必问?我按照了你的说的,不怪你。」
「那你说你现在要去哪里!」
闻言,宋玦终於抬起双眸,如此的黯淡无光,如此的淡漠,彷佛他俩之间不再有联系。「我要去哪你还不清楚吗?」
傅萦萦拧起眉头,一手指着对方的胸口,大骂道:「是,我非常清楚你要去救青辞,可我那麽笨都弄明白了,你难道还弄不明白你要的是什麽吗!」啪搭,一滴、两滴、三滴,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你以为你什麽都能掌握吗?你最不能掌握的就是我、还有你的心!如果你什麽都能接受,那你为什麽不敢承认你喜欢上的那个不该喜欢的人,是、我!」
宋玦缓缓握住她指着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水气,「我什麽都给不了你,你不怕?」
听闻,萦萦甩开他的手心,笑的酸楚,「我什麽都不要……我就要你一个。」她深吸一口气,再抬首,眼底只剩下残余的坚毅,「今天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想好了,你若看不上我便走罢,我也就不想再纠缠了。但你若肯带我走,我必一辈子赖着你,死活不肯走。」
「你真的是白痴欸……」说话的是宋玦,如今他忽然发现,傅萦萦彷佛成了他心头的一块肉,若弃之,肯定会後悔一辈子;若存之,又会把自己扰的一团糟。
眼前的女人把话逼的那麽绝,也不管自己做不做的到,他就不相信她能那麽洒脱。
霎那间,金黄色的阳光特别耀眼,一道道光线向两人之间照去,互相模糊的视线在心中呈现一个朦胧的模样。因为看不清,所以生出一丝丝勇敢,也因为那股勇敢,让男方想试图洒脱一回。
冬日的湖边,两个互相拥抱的人啊,忽然间得到了慰藉。
「看来我还是没办法把你打发走,舍不得。」语毕,宋玦亲了亲怀里人的鬓角,埋首於对方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