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
「是。」
「让人跟好丫头别被发现,记住了……」深吸一口气,逼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逃出,「保护她的安危。」此刻丫头受到不小的刺激,真怕她会做出什麽事。
听闻,张队长默默点头,从门缝外退出。
顾程北望着门板发呆,神情止不住低落,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他难不成真的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吗?那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诉说的秘密,也是他一直以来袒护丫头的原因,就连萦萦对他说的童年往事他也不以为意。
「军长。」
门开了,张旭表情有些凝重。
「怎麽?」
「他来了……」开门的人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安,那些前尘旧事恍若隔世般席卷而来。「孙洋,来了。」
从德国来的时钟正发出平稳的声响,滴答滴答数落着时间、刁难着时间,坐在沙发上的孙洋吐着菸气,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将手中漏斗里余灰倒入烟灰缸里。
四十余岁的年纪似乎在他身上起不了什麽作用,尽管眼尾细纹,但挺拔的身躯和俊朗的脸庞却将之称为成熟稳重。唯一透漏出年龄的东西,竟是那不露半点波纹的眼眸,深黑,摸不见底。
「什麽风把您给吹来了。」
在顾程北坐於对方另一侧并对上眼时,这场心理的博弈便这麽开始了。
「呵,那是什麽话,师父难道不该寻徒弟?」孙洋皮笑肉不笑,嘴里的菸味从未停过。
程北嘴边的笑意逐渐深沉,「看来您老还是挺健忘,您早就不是我师父了不是吗?」
对方面色依旧如常,「唉,想当年我们是多麽契合,可惜商人重视的是生意,而军人……」眼角一挑,「太过呆板。」
「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俩还在这儿闲聊。」此时小珀端来两杯茶,将茶水放到孙洋桌前的同时,尊者戏谑说道:「哟,你这儿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俊啊,刚才进门就想问问了。」眼神间不断往她身上瞧。
小珀似乎感到不悦,脸色冰冷,「谢孙先生夸奖。」
「哈哈你瞧,还这麽有礼貌,我府上怎麽就没这样的丫鬟呢?」
顾程北淡漠地看了眼小珀,不以为意道:「您老日理万机,怎顾的上府中下人。」抬眸,眼神示意她下去。
对方自然将此幕看在眼里,笑意更深,「对了,上回的生日礼物可收到了?」
「那是自然。」他扬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多亏你的所作所为,让府里的手下还能练练手拆解些东西。」
「喔?是麽。」眉毛一僵,试图掩盖自己微乎其微的情绪,「听说……你近日看上了府上的另一位丫鬟?」
「看来您闲来无事总喜欢听些市道八卦呀。」总字刻意加深咬字,语意不凡。
「非也,你这麽大名鼎鼎的人物做什麽事情不都会传出去吗?」语气轻松,脸上却不太自然。
「说这麽久想必渴了,今日是茶水是清晨采集的露水泡制而成,想必味道极好。」将茶杯推了推,自个儿也啄抿了口。
孙洋轻笑了笑,眼眸中透出一抹不明的讥讽,拿起茶杯喝了口,「也是,喝了你的茶又聊了那麽长,也该够了。」
够了。
骤然顾程北察觉到不对,但立即面带淡然,故做镇定回道:「如何够了?」恍然间,一个不安的想法投射在脑海,心头竟缓缓绞痛起来。
「你说呢?」他笑了,笑的发寒。
磅的一声巨响,门被粗鲁的打开,几个小厮拦也拦不住。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被丢飞在地的警帽,周愈离满腔怒火怎会因此而消逝,他紧蹙眉头低声怒吼道:「顾程北你大爷儿的给老子出来!」
愠怒的眼神一撇,丝毫没将坐在一旁的孙洋放在眼里,大步往顾程北走去,拎起他的领子开口破骂,「好歹我把你当这麽些年的兄弟,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想要除掉的是谁你为什麽不告诉我!说话啊!」周愈离的理性已经快崩裂,谁都不明白平常如此沉稳的人会变成这样。
顾程北也是丝毫没有头绪,立即按住对方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劲,安抚道:「你在说什麽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什麽了?」余光一瞥,无意间瞄到孙洋眼里的鄙夷,彷佛明白了什麽。
周愈离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还是安稳地放了下来,语气寒冷道:「你说清楚,为什麽不告诉我锁喉鬼使是谁?我这段时间拚了命想要抓住他杀了他,可为什麽……」他握紧拳头,神情痛苦,「为什麽是青辞……」
倏地,顾程北惊讶的瞪大眸子,愣了数秒依旧无法反应过来,「你在说什麽?她怎麽可能是__」
对方抢先截走话头,「刚才警局接到不明线报,说锁喉鬼使出现在齐府。就在等我到达现场的时候,青辞已经被我的人绑起压制住,而她身边躺着的屍体死因和以往作案手法一致。而且青辞也亲口承认身分了!」
「什麽……!?」丫头从未跟他说过这些,因此他也不知道她便是锁喉鬼使,可丫头怎会在这个时候被揭露……难道!
顾程北转过头,恰好对上孙洋那有意无意的微笑,一股浓厚的怒意涌上心头,一切的一切彷佛握上了把钥匙,逐渐揭开。
「是你!」他愤恨的走过来,拉起对方逼之与自己对视,「这麽大的礼学生恐怕吃不消啊……」双眸因为不断的压抑而鲜红,咬牙切齿且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她会出什麽事。
孙洋噗哧一声冷笑出声,鄙视的望着他,勾起老奸巨猾的原貌,「呵,现在才想起你是我学生恐怕晚了,程北啊,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比如……」眼神透出一股狠绝,「小日本是绝对不允许你有任何弱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