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事沒有結局 — End of Internship 實習結束

我们又开始进入了冷战期,那时候他的实习也快结束了,我工作也上手了其实也相当忙,狮子那里也是面临即将要硕论口试等等的,所以大家都很忙,我最常看到他的地方是在BBS上,老实说很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一直跟不一样的女生有casualandconvenientsex,而我在三个月的约快满的时候,得到了另外一个工作,透过「校友会」强大的力量,是在成大都市计划系一个研究助理的工作,虽然也是计画性的,不过那是一个两年的计画、一年一聘,我一直都想离家里近一点,成大很近,而且,狮子毕业後也要回高雄在陆军步校受预官训,而Aaron,我早就知道他想要留在台湾了,而当年的港侨也还是领有中华民国身分证的,既然是国民就有义务,所以没有意外的话他也要当兵、他也有去考预官,虽然听说侨生多的是方法可以不用当兵还是可以留在台湾,更不用说医学系的学生有更多的方法不用当兵的,不过,他似乎无所谓,认为去当兵也没有什麽不好,不过有趣的是,那一年正是1997年,也就是香港大限回归的那年,在那之後的香港侨生就没有中华民国身分证可以拿了,也就不用当兵,不过,想要留在台湾就相对麻烦;在我得到成大的工作也确定我要去的那天,我先用院内的电话呼叫他,他回拨过来的时候,叫了我Z,虽然得到被叫一个字母原先是个「殊荣」,不过其实他不太常叫我Z,他通常都叫我小芃,我也不常叫他A,大多是叫Aaron,有的时候会连名带姓的叫他余博伦,anyway,整个讲电话的气氛就很尴尬诡异…我们後来约了当天晚上要碰面,不过因为当晚他要值班,所以我就跟他说像之前在他值班夜晚去找他时一样,带卤味还有他喜欢的去冰无糖绿茶去找他,

我:Aaron!(看到他背对着我站在桌子旁边,穿着绿绿的手术服还有短的医师袍在写东西,我从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来,就回到温温的他那个样子对我浅浅的一笑)你来了,不过你要先在这等一下,我还有一些工作,你可以用我的电脑(指了一下桌上的IBM笔电←当年还没有Lenovo),最慢不会超过半个钟头,等我!

我:喔…好……(他的态度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我们应该…没事吧……虽然每次我们冷战前的不愉快他都说他不是在生气,可是看起来就都很像在生气,因为就跟平常不一样…..)

他:(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回来了,先把我帮他插好吸管的绿茶拿起来喝了很大一口,然後坐下来准备吃卤味)爹地妈咪他们下个星期要来台北,你有空吗?

我:好哇好哇~正好有空,他们星期几来?

他:星期三,会待五天

我:我五天都可以陪他们唷!你咧?

他:(疑惑也有点好奇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最後一天…

他:咦?时间到了吗?

我:时间是还没到不过也快了,但是我得到了一个成大研究助理的工作,这边也找到接替的人了,其实也就这个星期发生的事,一直想要跟你说,但是……(瞅着他看)

他:(他也回看了我一眼)嗯…所以你跟那个也是台大的还好吗?(超好笑,还要说「也是台大的」)

我:很好唷~很聊得来…

他:那就好,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他是真的很关心的看着我)

我:(开心的笑了,不是因为想到男朋友,而是因为他似乎又关心我了,之前的事…包括那件事…也都过去了,虽然他的”move-on”快速让我也觉得一点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的,不过,比起来,又回到跟他良好的互动就…还蛮高兴的)好……

那天晚上,他很忙,一直跑来跑去的,抠机也一直响,突然想到,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看他这样,接下来我就要回南部而他的实习生涯也要结束了,就有点儿感伤,就在忙了一阵子之後,他回来坐在我身边,然後…

我:惊!你戴隐形眼镜!

他:(一边把两眼的隐形眼镜拔起来丢到垃圾桶,从他的包包里拿出眼镜戴上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嗯…

我:哇!认识你这麽久我现在才知道你有近视耶!

他:我没有近视啊!我是散光…

我:(看他戴一副银色细框的眼镜看起来更斯文)几度啊?

他:三百多…

我:哇!散光三百多度不是很高吗?

他:是吧…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戴眼镜的样子)…你…戴眼镜看起来不太一样耶

他:会吗?

我:所以你平常为什麽都不戴眼镜啊?

他:戴隐形眼镜比较方便工作,你也很常戴隐形眼镜啊!

我:我哪有像你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你戴眼镜的!你之前还没开始实习也没见你戴眼镜啊?

他:刚好你都没看到而已…而且就比较方便

我:Aaron…

他:嗯?

我: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他:嗯…是有点…(突然站起来)你要喝咖啡吗?

我:你忘了我不能喝咖啡呀!

他:对喔!你对咖啡过敏,却又很爱喝可乐

我:我过敏的是咖啡又不是对咖啡因…

他:(往外走)我去买杯咖啡马上回来,你要喝什麽吗?

我:可~乐~

他:(轻笑了一下)等我一下

我:(他其实去很快就回来了,因为这麽晚了就只有贩卖机,而且那时候还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星巴克或7Cafe,我从他手上接过可乐打开来)你实习什麽时候结束啊?

他:下星期

我:所以我们又一起同时不当同事了呀…

他:你什麽时候要去…成大?

我:8/1报到上班

他:那还有一阵子,你要待在台北吗?

我:下星期等乾爹乾妈来之後我应该就会回南部了,先在家里然後大概要去台南找房子,你呢?

他:接着就毕业、然後要去卫勤学校

我:卫勤是什麽?

他:医官受训的地方

我:喔喔!在哪儿呀?

他:士林…

我:那之後呢?

他:之後才会知道去哪里…

那天晚上他真的看起来不太舒服,脸色苍白而且精神很差,我们聊天也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他咖啡喝完之後精神也没变好,我还站起来帮他的肩颈马杀鸡一下,後来就叫他趴着睡一下,而我是睡不着又继续玩BBS,中间他又起来跑去跑回好几趟,等到天亮了,他又准备要去开晨会了,我其实有点担心,所以偷偷跟在他後面(偷偷的不是指他、是指不能让他们老师发现),几个我也认识的他同学同事包括K在内也跟我打招呼,过了才没多久,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的脸色更糟了,然後他抓住了K的手臂,接着就晕倒了,我吓坏了,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的同学还有老师都围过来,我很想跟过去,不过他同学叫我先在那边等一下,他们会再找我。

我不知道「那边」等一下是指哪边,所以我又先退回到他们公共的办公空间,脑袋一片空白的坐在那边什麽事也不能做什麽事也不能想,心里面有一个很难受的感觉,而且很想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就在我觉得等到天花地老的时候,K跑过来找我,把我带去一个病房里找他,进去之後就看他整个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身上黏了一些线在机器上,A看到我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叫我先回家,我很大声的跟他说我不要,他本来用一种很坚持的眼神看着我,但在我还来不及在说什麽的时候就有两个医生进来了,

他:老师、学长…

老师:(看起来显然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医生很严肃的表情)你自己知道你有心脏病吗?

他:我知道…

学长:(看起来比较年轻一点的那个医生)知道还这麽不注意?

老师:(开始讲一些外星语,表情还是很严肃)

学长:(跟着讲外星语)

他:(也讲一些外星语)

学长:(他们外星语讲了一段时间之後,转过头来看我还有在旁边的K)蔡医师,余医师这个状况你清楚?(K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这样处理…!@#$%^&*…(又继续讲外星语,讲完之後就看着我)家属也应该要多注意,我们会先让他住院三天这几天会做一些检查还有观察一下,好好照顾他…

我:(我完全听不懂也脑袋一片空白,但是还是愣愣地点头)好…

K:(跟着老师还有学长一起往外走)A你先休息一下,Z…先麻烦你陪他…我晚点再过来…

我:(等他们都走出去之後,觉得自己很发抖的看着他,然後走到病床旁边)……(张开嘴巴本来不知道要讲什麽,後来又不知道到底要讲什麽)

他:(他的表情也是不知道要怎麽跟我讲的样子)小芃…

我:等一下…你……

他:我没事…

我:没事才怪!(忍不住大声了起来,然後就哭了出来)

他:(他紧张的想要坐起身来)怎麽了?你不要哭啊!

我:什麽啦!!(把他压回去)你到底怎麽样啦~心脏病?刚刚那两个医生说什麽

他:……

我:你有心脏病吗?

他:嗯……

我:是才刚发现吗?是因为这次吗?因为你太累吗?到底是怎样啦?

他:先天性的

我:生出来就有了吗?

他:嗯…

我:那那那…

他:我现在没事了

我:没事为什麽会昏倒!?

他:最近太累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知道这种事情好像没有第一次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麽脆弱的一面,他的脸色很苍白、也有气无力的、虽然病床的床头是45度角左右立起来的,他也很想打起精神来跟我说话,但是,看起来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第一次觉得这麽慌,而且那种难受的感觉,现在都还非常的深刻,後来为了让他休息我先离开,完全心神不宁的先骑车回中和叔叔家之後,看着叔叔已经帮我准备好要打包搬家的箱子,却完全没有办法提起精神开始打包,所以我又出门骑车到顶好超市去买菜,不知道他的状况是不是有东西不能吃,所以我在脑海里想了比较清淡的菜,买了猪肉片、绞肉、白菜做了白菜卷,再加了一点点的冬粉,装在小保温锅里面又回到台大医院去,在病房前面本来要敲一下半开的门,後来听到里面有声音,所以就直接慢慢推开门先把头探进去之後看到K和几个他的同学在跟他聊天,他看起来好多了,他们看到我来了之後,居然又都跑了,说要去买晚餐给他吃,我都还来不及说我带了吃的东西来……

我:你还好吗?

他:(微笑,看起来真的好很多除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以外)我很好,没事了…

我:喔……骗人是小狗喔!

他:什麽?(在台湾七年有些话还是听不懂)

我:我说你如果骗人的话就会变成小狗

他:(满脸疑惑的表情)小狗不好吗?

我:呃……

他:听起来还蛮可爱的啊…….

我:ㄟ……

他:而且我的生肖是小狗耶

我:好吧…那…骗人的话会变成……(脑袋也想不起来什麽动物比较不会被打枪的)唉唷!不准骗人啦!

他:没有骗你,真的没事

我:那医生还说要住院三天?!

他:自己人比较慎重一点

我:乾爹乾妈知道了吗?

他:知道什麽?

我:你现在住院啊!

他:不知道,不要让他们知道(他非常紧张)

我:什麽啦!这麽大的事怎麽可以不让你爸妈知道啊!

他:拜托~不要跟他们说~

我: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有心脏病?

他:他们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对啊!你不是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是多小的时候发现的啊?

他:生出来就发现了啊…

我:好可怕~所以才要让他们知道你现在…

他:就是不要他们过度担心

我:可是…

他:我现在没事了(为了证明没事还下床走,我就跟在他後面怕他又昏倒,他转过头来看我一下)嗯…小芃,你不用跟着我…我…要上厕所……

我:喔!(非常不好意思的马上跑走,然後把手上的提锅放到桌子上、再坐到沙发上等他上完厕所出来)

他:你不用一直陪我没有关系,我真的没事了,可能明天就叫学长让我出院,後天就又可以开始工作了……

我:我帮你带晚餐来…因为不知道你生病有没有不能吃的,所以做了不算是我拿手的白菜卷…你现在想吃吗?

他:我早餐中餐都没吃,现在真的饿了…

我:可以吃吧?

他:没什麽不能吃,除了不能吃葡萄柚不过我本来就不太吃水果(是的,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心脏病的人不能吃葡萄柚,而且这不是网路谣言喔!)

我:(把锅盖打开,然後筷子汤匙拿给他顺便把餐盘推过来把小锅子放在上面,还好锅盖可以当小碗,先呈了一小碗,拿给他)你先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他:(很斯文优雅地夹起白菜卷咬了一口,嚼完了之後才开口说)很好吃耶!

我:嘿嘿,我很会做菜的,这还不是我的拿手菜,你如果可以吃的话我明天煮大卤面来给你吃…

他:大卤面是?

我:就是面,有肉有菜有蛋

他:应该没有问题吧…会辣吗?

我:你现在不能吃辣吗?

他:不是,我不太吃辣……

我:那可以做不辣版的啊!

他:不用太麻烦了啦…你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是吗?

我:(看他一下子就把我带来的东西吃光其实还蛮开心的)不差这点时间啦…做个菜而已

这个插曲让我们没有像我第一次谈恋爱的那个时候冷战那麽久,後来乾爹乾妈来的时候他已经生龙活虎了,所以,我就想他的心脏病可能不是很严重吧!好像也常常听到身边有什麽二尖瓣脱垂也不影响生活,所以,大概是这种吧?我也没再继续详问,因为也不知道要问什麽,想说他自己是医生,他身边都是医生应该是生病的时候最好的状况了,那时候还不知道doctorsaretheworstpatients(所有的医生都是最糟的病人)这句话。

等乾爹乾妈回去之後没多久,我就开始准备搬回南部了,那时候是狮子开车来帮我搬家的,我们就一路一起回南部,狮子先帮我把东西放去我爸妈已经先帮我找好的住处我们再一起回高雄,接着在我上工涂去陆军步校受训之前都在一起,狮子家住在桥头我家住在高雄市其实没有很远,而且狮子都会邀我在狮家过夜(其实是蛮奇怪的经验,我其实是很标准的城市女孩,桥头对我来讲有点乡下,虽然现在有捷运,当年可是什麽都没有,而且狮妈会一大早起来用手跟毛巾擦地板还要用手洗衣服,家里的洗衣机是不用的除非要洗大件的棉被),而Aaron呢…在乾爹乾妈回香港之後,他也一直在忙国考,似乎也又交了一个女朋友,那段时间我们大概是认识以来联络频率最低的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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