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夕顏 — (8)

当顾夕颜再次醒来,已经是十天後的事情,可当她一醒来,便发觉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起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动不了。

很快的,她发现自己不能行走了。

顿时,她犹如深陷冰窖般。

「夕颜你醒了啊?」虽然眼前一片黑暗,可顾夕颜却听得出说话的人是羽生结月。

「太好了!」今泉凛松了一口气说。

「一点也不好。」顾夕颜冷冷的说,「我什麽也看不见,也没办法下床。」

「因为你的视觉神经遭到毒气而受损,而罗嫣的插的那一刀导致你脊椎受损,半身不遂。」顾夕颜听得出说话的人时藤田心樱,她不仅是杀手,同时也是一名外科医生。

「我知道了。」

「知道还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真令人佩服,不过凭我的医术,最快五年你就能痊癒。」

「我不想说话了,我想休息,请你们都离开吧。」顾夕颜冷冷的说。

「可是……」

「全部都离开,我想休息了。」

大夥都叹了一口气,接着离开顾夕颜的房间。

确认好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以後,顾夕颜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现在的她不但失明,还半身不遂,而且……

房间里没有欧阳玄月身上的味道。

顾夕颜的鼻子一直是很灵敏的,从刚才她就有闻到属於今泉凛、羽生结月和藤田心樱身上的味道,可是没有欧阳玄月。

也好,再也不见也好……

反正她这个人,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人。

但她渴望醒来之後有欧阳玄月温柔的陪伴。

「颜颜,你真的是杀手吗?」

「你还爱着黎冰对吧。」

一想起那次任务的种种,彷佛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痛得顾夕颜胸口一阵剧痛。

现实就像是一把双面刀,原来自己还是无法接受欧阳玄月还爱黎冰的事情,原来自己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全部被欧阳玄月知道。

她崩溃的尖叫、哭喊,起身将能摸到的东西全往地上摔,她不断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抓伤自己,这时一个女人冲进房间里来紧紧抱住顾夕颜,安抚道:「没事的,小颜,你会没事的。」

顾夕颜愣了一下,这世界上会叫她小颜的只有师父商芷一人而已,可师父的出现,并不会带来什麽改变,她瞎了,不能行走了,最爱的人爱的也不是她、欺骗了她。

那种痛苦,谁都无法理解!

於是顾夕颜继续崩溃哭喊着:「就让我去死吧!为什麽不乾脆让我死?」最後她剧烈咳嗽,吐了一口浓稠的血便晕了过去。

「到底为什麽会伤成这样?」商芷看见顾夕颜变成这样,非常震怒的看着今泉凛等人。

今泉凛她们立刻跪下来说:「全是我一时疏忽,太过轻敌了。」

「是我不好,不应该发明这麽危险的暗器。」越中杏莉低着头歉疚的说。

「你们通通回房间里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谁敢再出任务,我就杀了谁!」

「是!」

於是今泉凛等人纷纷回到各自房间反省,这时商芷忽然对着阳台处愤怒的说:「你出来。」

当商芷这麽一喊,躲在阳台的人直接走进顾夕颜的房间淡然的说:「你终於肯见我了。」

「慕雨烟,你太过分了!」

「如果不想点办法让这孩子来到羽,你又怎麽会见我?」

「你差点害死了她!」商芷非常火大的说。

慕雨烟也十分愧疚,「我只是想见你,阿芷。」

「无论过了几年你依旧这麽自私自利,你还要我见你做什麽?」商芷轻轻放下顾夕颜,接着上前赏了慕雨烟一巴掌。

慕雨烟也不还击,只是淡淡的看着商芷。

「如果你不把她治好,我这辈子就不会想再见到你,如果你硬要出现,我就杀了你!」

「她是那人的孩子。」慕雨烟冷冷的说。

「若不是因为你,她不可能变成这样。」

「阿芷,你到现在还是爱着那人吗?她都已经死了那麽多年……」

「你不救她,就滚。」商芷指着窗口冷冷的说。

慕雨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妥协的说:「行,我救。」为了商芷,这是她赎罪的唯一方式。

即使救的是她恨的那人的孩子。

等到顾夕颜醒来以後,她发现一切并非是恶梦,而是现实时,又哭了出来。

这时商芷赶紧上前抱着她说:「师父抱着你睡好不好……」

「师父。」顾夕颜缩在商芷的怀里紧紧抓着她的衣领说:「慕雨烟是不是来了?你要小心她……」

商芷抬头瞪了慕雨烟一眼,随即低头温柔安慰道:「你的鼻子真的很灵,但不瞒你说,慕雨烟是来帮你的。」

「我不要,你让她走吧,我不想在听到跟羽有任何关联的人了……」顾夕颜又再次崩溃大哭。

只要提到羽,她就会想起欧阳玄月。

想起痛苦的画面、想起欧阳玄月的笑容、她口口声声说的思念、想起她无法接受自己是杀手时的表情,想起好多好多……

最後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欧阳玄月。

她已经受够被抛弃的滋味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商芷轻声安慰道,「你先乖乖让慕雨烟替你疗伤,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师父带你离开日本,我们去别的国家疗伤,看你想去哪,师父就陪你去哪,好吗?」

「我不能走路了,我连眼睛都瞎了……」

「你乖……」

「是因为欧阳玄月吧。」站在一旁沉默很久的慕雨烟终於忍不住开口问。

顾夕颜停止哭泣,没有说话。

「你不好好疗伤,就再也没有机会能跟她在一起了。」

「慕雨烟,你什麽意思?」商芷火大的问。

慕雨烟没有理会商芷的愤怒,冷冷的继续说:「你现在不想要欧阳玄月看到你这副模样,就更应该要努力好起来才是啊!」

「凭什麽都是我!」顾夕颜挣脱商芷的怀抱歇斯底里的大吼:「是我活该就应该要被抛弃吗?是我活该被人忽略、玩弄吗?是我活该要受这种伤对不对?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应该要更努力才有办法被你们注意到,我不应该这麽废!」接着她开始崩溃大笑。

其实这次的任务,已经让顾夕颜整个人身心都受到重创,整个人都性情大变。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过我的感受!我到底算什麽?你们每一个人的影子吗?」说着说着,顾夕颜又哭了。

长期一直压抑在她心底的痛苦终於释放出来了。

「小颜,师父不曾抛弃过你。」商芷再度将顾夕颜紧紧抱在怀里,她难过的说:「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不要再压抑在自己心里了……」

「我不想说了。」顾夕颜冷冷的说。

她看不见周遭,更看不见商芷的表情,说不定她的表情,是冷的。

「小颜,我一直是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在疼,难道这一点你不能明白吗?」

「……」

顾夕颜不愿意在开口了,她缩在商芷怀里,再也不愿意发出任何丁点的声音。

就这样持续了三个月,透过慕雨烟和藤田心樱的治疗,她总算能起身走路,不过她的身体依旧虚弱,需要依靠轮椅。

而双眼,仍是一片黑暗。

在顾夕颜心里,无论是否看得见,她的心都已经死了。

而她的声音,也一同和心一起封闭起来了。

这一次的任务,让所有人都受到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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