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守墨 — 第二章-劫人

被邀约在叶家吃午餐的袁沂垶走在叶紫静和阿秦的後头,走在袁沂垶前面一点的叶紫静忽然停下脚步,接着朝袁沂垶伸出手,袁沂垶先看着那只纤细而白净的手,手掌上除了一些比较细小的伤疤外,还能看到些微明显的茧结在上头。随後一脸茫然的看向叶紫静那依然是十分冷漠的妖艳却沉稳的脸上。

对上袁沂垶茫然的视线後,叶紫静才依旧惜字如金般的简短解释:「没跟上,迷路。」听到叶紫静简短的解释,袁沂垶先顿了一下,随後才明白叶紫静的意思後,接着伸出手搭上那洁净却满是疤痕的手掌上。

走在最前头的阿秦没听到後面两人跟上的脚步声时,才转过头,看到叶紫静正牵着袁沂垶的手缓慢的走过来。阿秦先是顿了一会,随後想了一下,接着才露出微笑的说着:「沂垶姐可是要好好跟上来哦,因为这栋别墅很大的,一不注意的话,不熟悉这里的人可是会迷路在这里的。」袁沂垶应了一声,任由叶紫静牵着走。

两人的掌心贴着掌心,温暖的触觉、微微跳动的脉搏,都透过那相贴的掌心中不断的传递到彼此的感官。

到了约有一场半的篮球场大的餐厅後,叶紫静便先放开了手,偏过身和袁沂垶开口说道,那冰冷而低沉的声音让原先有些恍惚的袁沂垶回过神:「随便吃。吃完,回家。」袁沂垶点了头,走进餐厅。

叶家的三餐全都是以自助餐的形式,所以在餐厅的周边、中央都是摆放着许多熟食或者是冷食;也不外乎因为帮派的成员年龄范围相当的广泛,摆放的饮品也不尽然全是酒类,还有配合处於青少年时期的成员的牛奶或果汁,还有咖啡或茶类,几乎是应有尽有。

然而,为何是自助餐的形式,这原因便是叶旻邓听从一些成员们的意见後,将原有一般的固定菜肴转变成让各个成员能依照自己的喜好的自助餐。

正当袁沂垶拿着餐盘拿完了餐点後,坐在叶紫静的身旁,有些犹豫着是否该直接用餐,一旁的叶紫静似乎感受到旁边人的困惑,随後才开了口说道:「直接吃,没差。不是成员,不用等。」听完叶紫静的话後,袁沂垶才放下心,开始用餐。

叶紫静看了一下挂在餐厅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指向十二,餐厅门口便涌出一大票步伐整齐的帮派成员走进来。

鬼刀帮并没有太多规定,只有主要的几条规定。

其一、成员身上都一定要有属於该帮派的纹身,身体哪个部位的没有特别规定;其二、服装随意,但出现於正式场合时必定要穿着整齐、庄重的服装;其三、早上七点与中午十二点以及晚上六点,准时进入餐厅用餐,但必须等到头领出现後才能开动。

於是,便能看见服装混杂的成员在拿好餐点之後,都十分遵守的将餐盘放在桌上,没有任何人先开动。

这时候,袁沂垶看着成员都并没有开动,才转头看向叶紫静询问:「叶紫静,你不是头领吗?」听到袁沂垶的询问,原本托着头发呆的叶紫静才开口说道:「没继承,不是。紫静。」听到叶紫静的话後,顿了一下,才点了头继续吃。

忽然有两名女子走到叶紫静她们的位置,坐在她们的对面。一个是不久前才看见过的长发女子——盖绦,她那柔和而精致的脸上仍然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柔软的双眼看着叶紫静。而另一名女子长相俊秀,那头长发长至肩下,右耳的耳垂挂着一枚宛如戒指般的银灰色耳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那女子的右眼下方有着一条极为细短的淡褐色伤疤。

坐好之後,盖绦才收回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看着叶紫静:「阿静,有没有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的?比如说,头有些晕啊、呼吸不顺畅什麽的。」叶紫静思考了一会,才摇头。盖绦看到叶紫静摇头後,才点头应了一声。随後,才露出一抹笑容的朝袁沂垶开口:「你好。我是盖绦。我身旁这位是吕华邵。」袁沂垶听到盖绦的介绍後,才连忙点了头示意:「我叫袁沂垶。」

沉稳而微哑的女声突然传了出来:「是书法家的,袁沂垶?」听到那声音时,袁沂垶转头,那是吕华邵的声音。

听到吕华邵的问题後,袁沂垶只是苦笑的说着:「恩。只是,有没有名倒是无所谓了…」叶紫静偏过头看向袁沂垶,袁沂垶那双平淡而柔和的双眼正流露着一丝无奈及悲伤。

看着她想了一会,却也没有开口说什麽。

随後,叶旻邓出现在门口朝餐厅内的成员们喊道:「大夥们先吃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说完,便转身离开。

接着,不久後餐厅传出了一阵声响。

有一个身上的衣服沾了些许的尘土,跌跌撞撞的朝叶紫静的方向跑去,随後惊慌的开口:「少、少头领!龙斧的蓝胤志来了!」叶紫静顿了一下,随後站起身,坐在对面的盖绦连忙也起身拉住叶紫静的衣袖说道:「阿静!你的伤还没好!不准去跟人对上!」听到盖绦的话後,叶紫静微皱着眉:「不去,谁去?」吕华邵也站起身,双眼直视着叶紫静:「我去。」这时候盖绦顿时又懊恼着。

「你们两个都不准去!你们这两个受重伤的都给我待着!」盖绦松开拉住叶紫静的衣袖的手,先将吕华邵压回坐在椅子上,随後双眼嗔怪的看着叶紫静,看到盖绦嗔怪的视线後,叶紫静也只好乖乖坐回位置上。

思考了一下後,叶紫静才喊道:「云蛇!阿虎!」随後被唤到名字的两名男子极快的来到叶紫静的旁边站立着,随後叶紫静才又继续开口:「劝告。不能,灭了。」云蛇和阿虎右手握拳,虎口朝内的抵在胸膛中央处,同时说道:「是。」随後便回原先的餐桌上拿起各自的武器後,跑步离开餐厅。

看到那两人离开後,叶紫静才看了一眼盖绦。盖绦这时满意的点了头,说教似的开口:「这样才算头领嘛。要懂得分派人去做事,不要每次有什麽事情都先自己抄家伙,直接去跟人家对上。亏你平日都和叶老子提供意见和政策…」盖绦还没说完,就被叶紫静冷言打断:「盖绦,吵。」坐在盖绦旁的吕华邵看到盖绦顿时脸黑了一半,无奈的笑着摇头。

袁沂垶看着那三人的互动,顿时觉得这三个人彷佛就像是三姐妹一样。吕华邵就像温柔对待另外两人的大姐,而盖绦则是时常说教的二姐,叶紫静则是偶尔出口反驳赌气的小妹。

看着这三个人的互动,不禁也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同时,心中泛起淡淡的悲伤以及羡慕。

坐在一旁的叶紫静正托着头,毫不理会对面盖绦的说教,突然瞥见袁沂垶那有些苦涩的温柔笑容,愣了一下,不自觉得脱口呼唤了一声:「沂垶…?」有些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在意自己直接呼唤她的名,但呼唤的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关切。听到叶紫静的呼唤声,盖绦与吕华邵也不约而同的望向袁沂垶。

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笑着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微皱了一下眉头的叶紫静看一眼袁沂垶後,也没开口继续说什麽。

等到袁沂垶吃完午餐後,叶紫静便叫阿秦护着袁沂垶回家。听到这份命令时,阿秦暗自开心着,便让袁沂垶坐上帮派的一台黑色轿车上,开着轿车离开叶家,开往袁沂垶的住家去。

「沂垶姐,一个人住的吗?」似乎是因着开车太过安静而有些无聊的随意开口问道,袁沂垶先顿了一下才开口回答:「恩。以前是和妈妈跟哥哥一起住的,後来母亲过世之後,哥哥也没有找个工作做,之後也离开家里了。」原本只是随意询问的,却意外听到这道消息让阿秦又惊又喜的。

随後又随意聊了一会後,阿秦便大约知晓袁沂垶的一些事情了。

原来袁沂垶的父亲早在她还小的时候便因为车祸事故而过世了,至於她的袁姓是从母姓的。袁妇人仅有一男一女的孩子,儿子从小玩性成惯,怎麽打怎麽骂都改不回来,最後长大後变成了嗜赌成性的赌徒;女儿,也就是袁沂垶,则是因为长期接触书纸,也跟着袁妇人一起学习书法,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平淡而良好的脾性、不与人争且心地善良。

开了一段时间之後,便在袁沂垶家附近的小巷停了下来。随後便跟在袁沂垶的身後,暗自记下袁家的路线。

到了一户人家的附近,袁沂垶看到自家门口外站了几位身穿灰褐色无袖衬衫、卡其色七分裤的男子,他们嘴里都各自叼着一根菸蒂,手上拿着的都是普通的铁管、铁棍。只有其中一名长相十分凶恶的男子除了手上的铁棍外,还有拿着一张有写着黑字并沾着两团红色的纸张。

袁沂垶惊慌的看着那群男子,脸色微微的苍白起来。似乎是注意到袁沂垶突然停下的脚步,跟在後头的阿秦便轻声的呼唤道:「沂垶姐?怎麽了吗?」才刚说完,袁沂垶立刻转过身,看见袁沂垶脸色苍白的让阿秦讶异了一下。

紧接着,袁沂垶那柔和而平淡的声音竟有些颤抖着:「阿秦,快离开。」还来不及询问怎麽回事,原本站在袁家门口外的男子们似乎是看见了袁沂垶,脚步杂乱的往他们跑来。

阿秦看到那群男子过来时,连忙拔出系在腰上的警棍,将袁沂垶拉到身後,皱着眉朝那群男子喊道:「你们想做什麽!」拿着纸张的男子看到阿秦後,先冷笑了一声後,将拿着那张纸的手往前伸,回答道:「这是袁平欠我们的债钱!还债的期限到了,我们当然就是找他的人!」

「你们是谁!」那男子只是冷笑着不想回答,却突然瞥见阿秦脖颈右侧上的纹身後,脸瞬间黑了一半,低声的开了口:「你这小子,是鬼刀的?」阿秦握紧着警棍:「是又怎样!」男子撩起衣摆,随後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烙印在腹部偏右下的纹身。那纹身是龙头图腾正下方还有两把斧头交叉,在斧头下方还烙印着「义平」两字。

是龙斧吸收至手下的义平帮的纹身。

阿秦流下一滴冷汗,思考着如何应付眼前至少有五人的男子。但他不过是情报组的组头而已,与先锋组、机动组、暗杀组的成员相比之下,是几乎没有任何与人血拼过的经验。

似乎是不想继续和阿秦继续说下去,那男子便直接抬起握着铁棍的手,往阿秦冲去。

看见长相凶恶的男子冲过来的同时,阿秦将袁沂垶推离自己远一点,随後握紧警棍,挡下男子的铁棍,顿时感觉到手掌的一阵麻痹。忍着几乎要脱手的麻痹感,将抵着铁棍的警棍往旁边一甩,那男子些微不稳的退到一旁,接着是另外一名男子冲上来,直接抬腿踢向阿秦。

阿秦连忙抬起左手挡下踢向自己的腿,随後再将警棍往那男子的小腿挥去,男子的速度更快,在阿秦的警棍要打到自己的小腿时,便收回脚,拿起铁棍往阿秦的头部挥去。

瞬间被铁棍打在头上的阿秦,吃痛的闭上眼,大脑因为突然的冲击,而忽然晕眩了一下,脚步一个趔趄,便身体摇晃着,那男子抓住那个空档,便抬脚踢了阿秦的肚脯上。阿秦顺势跌坐在地。

放倒了阿秦之後,那原先站在最前头的那名长相凶恶的男子便抬头看向袁沂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的开口:「你就是袁沂垶了吧?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袁沂垶退了几步,那群男子便近了几步。

「别磨蹭了,直接把人带走!」一声令下,其余的男子便迅速围住袁沂垶,其中的一名男子抓住了袁沂垶的手。

「放开我!」彷佛没有听到袁沂垶的声音似的,便直接硬拉着袁沂垶离开小巷後,将她推上一台灰色的客货车上。

在袁沂垶被推上客货车的同时,忍着疼痛爬起身的阿秦连忙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在等待电话被接通时,阿秦暗自记下了那台客货车的车牌以及被贴上与男子们身上的纹身同样图样的印记,那印记的下方还有一排白色的字,写的是:义平。

随後电话被接通,电话的另一端传出的是叶紫静那冰冷而低沉的声音:『…怎了?』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疲倦,似乎是才刚睡醒没多久。阿秦也不管那些细节,慌忙的和叶紫静说起刚才被义平的成员袭击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随後叶紫静才又开口:『在哪,我去。』

「我没记错的话,在、在永宁街那边…紫、紫静姐,我…」些微颤抖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显得相当无助,叶紫静顿了一下後才安抚一下阿秦:『没事。先回来,其他我处理。』

「是…」

将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扔在一旁的床上,叶紫静立刻拿起放在桌上的发圈将原本散着的长发束起,将原先穿在身上的灰色棉质V领恤衣脱下。

一瞬间露出了被隐藏於恤衣下的伤痕,昨天受到的刀伤与枪伤已经结痂成疤,不单是昨天受的伤,叶紫静那白皙的肌肤上不管前後的都布满着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疤痕,若其他人看见,都不禁感觉到十分的骇人。

随後叶紫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沾染着已经乾涸的血液的衬衫,那些乾涸的血迹竟是一层又一层的叠上,早已没有任何一处是原有的衬衫颜色。

换上衬衫後,接着将挂着蓝波刀的皮带斜系在腰上,随後叶紫静立刻甩门,走出房间。

「少头领?您怎麽换上要去杀人的衬衫来了?」刚和叶紫静擦肩而过的是,在餐厅时被叶紫静叫去处理蓝胤志的人的其中一位——云蛇。云蛇那张颇有文人气质的脸上正露出十分茫然的表情。叶紫静看了一眼云蛇,随後开口:「云蛇,你也来,救人。」

「救人?请问怎麽了?」

「…沂垶。」云蛇在听到叶紫静提到的名字,顿时愣了一下,随後严肃的点了头。

两人在走廊上奔跑着,云蛇边跑边打电话的说着:「小林,叫机动组的第五队全数出动,准备跟着少头领去救援袁沂垶小姐。」跑在云蛇前面的叶紫静,眉头依然紧皱着,只想着得赶快到义平帮去救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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