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入了夜黑层层盖下之後,气氛反倒显得宁静。
风渐停止,穿堂的呼啸声也没有了。红色宫灯高高挂起,灿烂耀眼,一盏一盏像是绽放在夜空中璀璨的花朵。
大厅里喝喜酒的人嘻笑声也慢慢扬起,喜悦欢闹的感觉那霎间蔓延了整座黄府,似乎人人的心都安放了下,仆役来来回回上酒上菜忙碌着。
「岳父,娘子!」
敬完酒後黄之撰被众人拱喊着,犹如漫步云端飘飘然踏回新房。
顾芙遥的神智已然清醒,面无表情怒视着他。
「拜了天地婚礼已成,从今以後你们就是夫妻,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知道吗?小芙!」南海道人临去前对她殷殷叮属。
「卑鄙小人!」
对於顾芙遥斥骂他的言词,黄之撰只是勾起了无赖的笑。
「再骂也无妨,反正你都入了我黄家门成了我的妻,从今以後夫君如天,只要你安份听话,我会好好善待你的。」黄之撰以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劝你不要捣乱不要有贰心,要不然底下一堆侧室侍妾,每个人都想爬到正妻的位置,你的滋味可不好受!」
「未娶妻先纳妾,你要不要脸!」顾芙遥甩开他的手。
黄之撰只是哼笑,「我倒要看看,你能逞能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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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仆役端了菜自厨房送出,走在外园道上,忽然听见一窸窣声自一旁花丛传来,而且还传来浓郁的酒气。
宾客是不会走到这边来的,他猜想不会是哪个服侍的仆人犯了懒,趁着大夥儿忙碌之际躲起来偷酒喝?这家伙真是好大胆啊!他肚子饿的不得了也只能偷吃ㄧ小口菜,到底是谁,他一定要向总管告了去。
蹑手蹑脚的踅了过去,窸窣声已经停止。
中年仆役站在花丛边探看着假山石後,但是这一带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
醺上了满境的酒味被风吹散去了一些,等等……这其中好像还掺杂着什麽……什麽味道?在厨房常常闻到……
又再靠近了点,皱着鼻子嗅了嗅,对这股味道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心一荡忽想到那个抢了少爷新娘的紫色狐狸妖怪,不会吧……这座黄家现在可是有两大道人与法师坐镇,他要是妖怪还不夹着尾巴逃?
认定那个是个偷懒的仆人,他大着胆子踩响了脚步声,再向前走两步。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这里躲着偷懒?浑球!给我滚出来!」
里面突然止了动静。好半晌却没有人走出或发出个声。
「耳朵聋了吗?叫你出来没听到!非得要我进去抓人吗?你不要以为不出声就没事,快……」
又一阵枝叶晃动声,有个人自里头站起踩着地上树枝声走出。
慢慢的,一步一步……跨出假山石……
中年仆役猛然想到了那是什麽样的味道了,今天忙着宰杀大量鸡鸭准备做菜时他有闻到,他那时候还在想真刺鼻啊!什麽时候才会散?
一汩汩红色液体流到桶子里,对喔!那就是血腥的味道!
血腥……
一个人走出来了,他的嘴边就是带着那种鲜艳的红色。
月光下中年仆役看见,那个人有双紫色的眼睛……
§§§
「怎麽这麽慢?」
大厅里总管忙指挥着一干奴仆。酒快没了却迟迟没有送上来,他差了几个人去向厨房催,可是到现在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到底是怎麽搞的!不会是全员见入了夜都益发懒散起来?
嘴里暗骂了几声後他走出了大厅往厨房走去,可没有想到出了外院後,原本盈挂於树上廊下的灯火竟然全数灭了去。整座诺大的庭园黑黑暗暗令人毛骨悚然。掌灯的仆役呢?不会故意不管灯全部倒去躲起来下着赌玩吧!平时这种事情常发生,但是今天是少爷的成亲日,这样打混也太说不过去了,看他不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
不过走了几十步,夜风吹的诡异,总管全身一个激灵抖了起来。
嗯……至少先要去取个灯再往厨房走,要不然黄家那样大容易摔着的。
总管转了身走回大厅,他的脚走的一颠一颠的,发了冷也发了麻,进了大厅外院他倏然顿下脚步,因为发现刚才的众人喝酒谈笑的热闹声,竟然……没有了?安安静静只剩风声。
大厅门紧紧掩上,适才他走出时好像是敞开的啊!可是除了门之外,大厅由外头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呀。狂风一阵掠过,廊檐下的宫灯又灭了几顶。
这下总管僵硬的把身体扳向外大门,全身颤栗不止。肯定是出了事,南海道人呢?西域法师呢?他们在哪里……
此时背後的厅门呀咿一声被打开,一个脚步声自里头踏出。
有人吗?是人吗?总管的牙关不停的打着颤。
他已经……已经无力回身看。
不过不用回身看,那个脚步声已经缓缓地走近总管,他……他闻到了……好重的血腥味……
「请问,黄公子的新房在哪里?」
总管最後眼里倒映着的是,一个看不清脸孔,却弥漫着紫色烟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