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克坐在停车场上的跑车里。他的脑子混沌不堪,简直快把他逼疯。
小法的话回荡在他耳边,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这麽大意。小法对目睹这件事除了感到尴尬,似乎没有一丝丝妒忌,酥克不知道哪一个比较让他难受。他该怎麽跟她解释?但是小法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自己和周晓蒨的关系又那麽公开,要解释甚麽?酥克知道他无话可说,而且看在小法没有继续追问的份上,他更应该忘却这件事。
现在他知道了,强迫自己交女朋友对遗忘自己对小法的感情一点帮助也没有,感觉还更加强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酥克拿出手机,看到来电者是周晓蒨。他思忖许久才将电话接起。
「喂?」
「酥克,你在哪里了?我等你好久……」周晓蒨撒娇的口气换掉了前一通电话的强硬。
「小蒨,我有话想跟你说……」酥克的严肃周晓蒨从电话里可以听出,她屏住气息。「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周晓蒨不发一语,然後她开口,声音颤抖。「你说甚麽?我……我听不清楚,回来再说吧,讯号好差。」她猛地挂掉电话,拒绝让酥克再说出任何一句伤害她的话。
酥克收起电话,知道这个问题今晚非得解决,他下了车,意志坚决地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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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蒨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手机,她的心脏快速跳动,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甚麽。
我们分手吧。酥克最後说出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但她不知道为什麽这麽突然,太突然了。难道是自己霸道的要求他要立刻回来,所以酥克不高兴了吗?但周晓蒨知道这绝对不是原因,虽然她不确定,但有个念头却紧紧纠缠她:某个女人要抢走自己的酥克。
她绝对不会让她得逞,无论她想用甚麽办法,酥克绝对不能跟自己分手。
在周晓蒨转到这间高中当学务主任没几天,她就常常被学校的男老师示爱。但她其实才刚结束一段恋情,对爱情已经不再有新鲜感,所以没想接受任何一个。
上一任男友在交往几个月後告诉她他想要投资生意,问她愿不愿意支持他的决定。当时的她没有多想,主动掏腰包拿出她几乎所有积蓄,总共八十几万。不到两个礼拜,男朋友告诉她投资失败,而她从开始到结束都不知道男朋友到底投资了甚麽生意。承受了这样的打击,她的男朋友脾气越来越暴躁,对於周晓蒨任性的个性开始会抱怨连连,最後两人甚至讲没几句就对她大打出手。
周晓蒨忍无可忍,抛下自尊和金钱决定重回自由,而男朋友也毫无挽留的迹象,两人到现在没有过任何联络。
周晓蒨知道酥克是在她第五次从其他女老师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她好奇有甚麽男人会在拥有上亿身价还选择来学校教书,而且令她意外的是,那个男老师甚至没有对象。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去打听酥克的消息,想知道他的一切。
她在知道了酥克这个人後,每天上班竟然开始暗自期待酥克会来找自己攀谈,等了好几个礼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总是没有机会亲眼见过那个老师,因此只要有陌生的男老师来找她,周晓蒨总会将对方设想为是酥克,花言巧语地让对方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但在知道对方的名字後,她便会冷漠地拒绝。
周晓蒨第一次看到酥克是在一个偶然下,那时是晚上九点,办公室几乎空无一人,周晓蒨刚忙完公事拎着皮包要走出办公室,就被门外的人给撞个正着。因为走廊实在太黑,她也看不清楚是谁,只知道是个男人。
当那个男人将走廊的灯打开,她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酥克向她道歉,并俯下身拿起她掉在地上的钥匙。
「没……没有关系,这里实在太黑了,所以也不能怪你。」酥克的模样远超过周晓蒨想像,他的举止像个绅士,白色衬衫虽然看不出他的身材,但没有大肚腩的平坦小腹却非常吸引人。虽然他身着名牌,却没有显现出一丝丝自大的感觉。至於他的声音……不仅带出他的沉稳,还有会令人着迷的温柔。
周晓蒨在第一次见面就完全迷上酥克了。
酥克往一片漆黑的学务处里头瞧,颇为讶异。「你都不怕黑吗?」
「我--」周晓蒨结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酥克拿在手上的手机就亮起灯。他接起电话,然後点头示意他要离开了。
她望着酥克的背影,暗自发誓自己非得到他不可。
周晓蒨知道酥克对那晚肯定早已忘怀,但她却是怎样也忘不了。
如今她拥有了他,怎麽可以轻易让人夺走。她知道嫁给酥克的女人会有多幸福,酥克有钱、有车、有房,撇开这些实质上的东西,他的品德更是好的没话说,不仅没有不良嗜好,对女人又温柔体贴。虽然在爱情上酥克有些被动,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亲热,在外头也很少有甚麽肢体触碰。不过只要能嫁给他,要她做甚麽都愿意。
不计一切代价。
现在她决定要在这房子里找找关於那个女人的资讯,要打败对手也得先知道对手是谁。周晓蒨第一个念头就是书房,里面一定会有信件或照片之类的东西,也许电脑里面也会有甚麽收获。
周晓蒨打开书房的门,她找到开关,头上的灯照亮了整间房间那一刻,她对自己这麽做有些良心不安。但也只存在於那一刻。
她看到酥克乾净的书桌上放着的苹果笔电,立刻坐到电脑前掀开电脑。当萤幕亮起,密码输入显示让她对自己行动的开始有些受挫。
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结果如她所预料的--密码错误。
接着她又尝试了酥克的生日、电话,结果依旧。她想再试试其他密码,却发现自己对酥克的了解也不过如此,酥克除了喜欢喝茶和收藏钢笔外没有甚麽特别的嗜好,因此线索少之又少。她知道这组密码是一个她渴望也同时必须从酥克口中得知的答案。
周晓蒨转移目光,书桌的三个抽屉是她的第二个目标。结果里面除了几份学校的文件和几本记录杂事的笔记本外根本一无所获。
她把注意力转向沙发旁的四个柜子,前面三个柜子放满了原文书籍,其中狄更斯的着作就占了几乎一整个柜子。第四个柜子是一个玻璃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钢笔,周晓蒨打开柜子,伸手拿下其中一支。这支钢笔摸起来质感平滑、颜色亮丽,她可以料想得到价格会是多麽昂贵。她发现笔盖上刻有酥克的名字缩写S.K.,仔细一看每支笔上都有。她把钢笔放回架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这麽多支名笔的柜子上却出现了一个相形之下普通许多的长型笔盒。她将它拿出来,小心的打开盖子,里面的钢笔是银色的,无论样式或质感都比不上架上其他名贵的钢笔。
她拿起那支钢笔凑近一看,上头没有刻字且平板无奇,周晓蒨不懂热爱收藏钢笔的酥克怎麽会有这样一支普通的钢笔。柜子上玻璃反射出的人影吓了她一跳,她松开手,钢笔向下坠落,落在她脚边。
站在门口的酥克冲上前去,将钢笔握在手里,他看着周晓蒨的眼神尽是失望和愤怒。
「酥克,我……」周晓蒨被他的眼神吓着了。
「离开,再也不要走进这里。」酥克受够周晓蒨不断的破坏小法的所有东西,他无法抑制住愤慨的情绪,恼火的下了驱逐令。
他早有想到周晓蒨会在家里翻翻找找,但是他怎麽想也不会想到,她对他的钢笔也有兴趣。而且还这麽刚好挑中小法送他的钢笔。
「我不是有意的……」周晓蒨的演技很行,但这回她的眼泪却全出自於酥克悻然的神情和毫不留情的言语。
「我们分手吧。」酥克又重申了电话里的话。
他兀自拿走周晓蒨手上的盒子,小心的将小法送的钢笔放回盒里,他再也不放心将这个东西放在原处,因此他将它收进了口袋。酥克又看了她一眼,他注意到书桌上的电脑萤幕亮着,知道周晓蒨想要进入他的电脑却卡在密码那关。
酥克拿着背包走进房里,他脱下夹克放在床上,才想坐下,周晓蒨就从身後抱住他。
「放手。」酥克口气冷漠,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了。
「我不放。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随便碰你的东西了,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周晓蒨紧紧挨着他。
「你不明白,我们根本不适合。」酥克挣脱她的手,转过身面对她。
「那我会改!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周晓蒨换了一种口气,那声音令人怜惜。「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你……」
酥克却步了。他想,当初会和周晓蒨在一起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为了想要藉她来忘记小法,才会有现在这一切的不是吗?所以他有什麽资格再伤害她?
周晓蒨趁着酥克犹豫吻上他,她紧紧抱着他,吻中夹杂着泪水。但酥克很快地推开她,他虽然不想伤害她,却知道事情总该了结,当他开口想说些甚麽,周晓蒨突然倒在他身上。
「小蒨?」酥克摇摇她的身子,没有任何反应。他让她躺到床上,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可是没有任何异状。「你还好吗?」
「我好难受……」周晓蒨虚弱地说。
「哪里不舒服?」
周晓蒨摇摇头沉默不语,她闭上眼睛侧过头,小声讲了些甚麽。
「你说甚麽?」酥克把耳朵凑过去。
「躺在旁边……陪我……」酥克没有动作。
「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在外面。」然後他拿起外套离开房间。
一个小时过去,周晓蒨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酥克不喜欢睡在沙发,那会影响睡眠品质,然而房间被人占据,他只好暗自祈祷这个夜晚别睡得太糟糕。
桌上还放着周晓蒨用保鲜盒装着的菜,他想着也许等会放到冰箱里。他用右手枕着头,懊恼自己心太软了,如果他们不趁早分手,时间越拖越久将来更难讲离。不过现在,酥克宁可将这个问题丢给明天。
他又想起小法了。
他拿出手机,想要传个讯息给她,解释一下她那晚看到的事情。
酥克:小法,关於那天晚上……)
酥克虽然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始,小法看到了他们亲热,她「看到」了,他根本没甚麽好说的。他想证明的,是他根本不爱周晓蒨。但如果要解释这件事,他势必得说出自己对小法真正的感受,而他不认为他有那个勇气。
小法:你真的很在意喔!就真的没有甚麽啊,我都已经忘光了。)小法的讯息很快传了过来。
酥克: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
小法:误会什麽?吼方块酥唷,这种事情人之常情,况且你又不是甚麽孩子了,当然可以自己做主。)
小法:而且我看到的只是亲亲和抱抱,这些事真的很正常,没甚麽好尴尬的。)小法给了他一个会眨眼的大笑脸。
酥克觉得自己如释重负。小法并不认为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这样就没甚麽好解决的了,因为他最在意的就是这点。
酥克:所以你不认为……?)
小法:你们有吗?)小法回问,然後很快地又传了讯息。
小法:好吧该停止这个话题了,我们竟然在聊「这种」话题?呕!我要去大吐特吐。)
酥克笑了。
酥克:听你这种口气就知道你还是个孩子。)酥克打趣地回应。
小法: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啊!嗯……但过了明年二月就不是了。)
酥克当然不会忘记那天,他早已有所计画,将让小法的十八岁生日永生难忘。
酥克:说到这个,你的生日是甚麽时候?是二月吗?怎麽我记得是十一月?)酥克开玩笑的问。
小法:你!真的是太过份了!亏我还记得你的生日是五月十四日!)
酥克想起今年的生日,因为学校的老师要在外头帮他庆祝生日,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跟小法连络。结果等他回家,竟看到小法拿着一个六寸的蛋糕蹲在自己家门前打瞌睡。当时酥克因为还不清楚自己对小法的感觉,只是为她的举动感动和觉得好笑,他蹲在她身前,静静的看着她。在她睁开眼睛後,她没有被酥克给吓到,只是微笑然後递出蛋糕,诚恳地说:「生日快乐。」
酥克:谢谢你提醒我,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酥克真想一直这麽聊下去,但小法却说她要睡了。
酥克:赵恩有跟你连络吗?)
小法:没有,但我有打电话给他。他说因为他在医院的爷爷得了癌症,太担心他今天下午才会这麽反常。)
酥克:他爷爷怎麽了?)
小法:好像是肺炎。明天我可能会跟赵恩他们家的人一起去探病,希望他爷爷能赶快康复。)
酥克:你不要太担心,早点睡吧。)
酥克放下手机,知道小法和赵恩继续这样发展,稳定下去他肯定会没有机会。酥克这时真怪自己的无能,在一开始他阻止自己和小法告白的原因是他们两个的关系,而现在那已经不成问题,酥克当然可以为了小法换份工作,但她现在是有情人的身分,何况他和小法友好的关系如此稳定,酥克担心自己会毁了一切。
酥克叹气,多希望睡眠可以帮助他遗忘现实中的残酷,然後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