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结束了上回未完的叙旧,见那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房门後,一直强撑着的笑颜不禁变得有些痛苦,刹那间刷白的唇紧紧珉起,但嘴角却仍然流出血丝,在那苍白的脸色添上了鲜红。
「家主,让医疗队替你看看吧!」即时扶住了欲掉下床神田若雨,在暗处一直注意状况的镍早就焦心不已。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自家家主在逞强的样子他可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她已一个小小的手势阻止,他早就出来送客了。
「不必,我明白自己的情况。」接过镍手中的手帕擦拭掉那在脸上显得刺眼的色彩,仍是坚持着不检查的神田若雨靠着其的肩稍稍缓口气。昨日,她不只是消耗太多的体力,在睡梦中,她也感觉到了玦麐灵魂的动荡。自玦麐沉睡後,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失去支撑一样,在承载两个灵魂的状况下慢慢的崩塌。
「家主!」不知为何,看着此时的神田若雨,心里焦急的镍只感觉到其的生命似乎正在走向消逝。他不能再依着她了,要是真有什麽事,他和玄可没办法接受。
「镍…」还没来得及抓住人,仍觉得疼得快死的神田若雨就这麽看着镍迅速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炎,来再多不了解她身体状况的医生也没用,她是想说这个啊…
「家主,您先让医疗队做个检查,炎社长过几天就可以来这里替您治疗了。」坐在床沿,休息了一晚後跟着镍回到了暗卫的岗位,玄此时替了其的位子,让一脸痛苦的神田若雨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这些年,他们之所以将家煮保护得滴水不漏便是怕有这样的情况,否则以家主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随时带着一批影侍,亦或是让她和镍再培养两名暗卫出来。虽然家主是以找乐子为由,但再培养暗卫好让他们脱离的心思她怎麽会不清楚。
「玄,你说我这样,还可以撑多久…依我看还没有人暗杀成功,我就先死在自己手里了。」无声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累的神田若雨不禁有些自暴自弃了。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她每天都在盘算着,要是在自己生命消逝之前,她还没将那崛起的组织毁灭,小雪和父亲、母亲该怎麽办?即使有“夜神一族”的帮忙,已不再年轻的父亲、母亲与尚还带着稚气的小雪也可能死在那组织的手下,到那个时候,她很不确定刚苏醒的玦麐能不能帮上忙。
「姊姊…」听了神田若雨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的玄看着神田映雪带着泪,而其身後的房门大大地敞开着。这下子可不妙了,镍离开时似乎没将门关好,而她被家主的话拉走了整个心神,连有人在外头听着都没察觉到,家主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应付二小姐。
「小雪,过来。」忍着胸口一阵阵的疼痛,神田若雨向挂着泪的神田映雪招了招手,而身旁的玄也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快步上前来的泪人儿。这个妹妹脾气固执归固执,但眼泪却总像用不完似的,在她面前时,眼泪掉得更是勤劳。
「行了、行了,我刚刚说笑的,别哭了。」将神田映雪抱入怀,改倚靠着床头的神田若雨安抚着已经开始哭得啜泣的女孩儿。身体不舒服,平时的意志力不自觉的降低,看着此时哭泣的妹妹,她的精神才有点回复平时的状态了,方才的话的确是有些吓人了。
「姊姊,对不起…前几天我不是故意的…」此时,看着如此脆弱的神田若雨,忽然觉得会失去眼前这疼惜自己的人,神田映雪的泪不禁掉得更凶了。不管是昨日还是前天晚上,她不是故意要那样的,但一听到和看到那样陌生的姊姊,她的心都很慌,深怕自己的姊姊早在七年前苏醒时,便已被另一个灵魂给取代了。
「我知道,我不是没生你的气吗?」拍拍那趴在自己脚上哭泣的小脑袋瓜子,感觉到棉被有些被浸湿了,神田若雨更加尽力的安慰着神田映雪。要是让泷知道床单是因为小雪的眼泪而湿透,他肯定会念她一顿的,天知道他自变成执事之後有多爱对增加的家务而罗嗦。
「拜托你…不要离开我们,绝对…」起了身,神田映雪拥抱住全身冰凉的神田若雨。她不能…他们不能失去她,即使赔掉整个“晴雨”也不行。
「二小姐,家主要进行身体检查,还请你先到客厅等候吧!」轻拉了下神田映雪,看着镍带着医疗队来到,玄仍旧是选择打断了两人。虽然她的打断对二小姐很抱歉,但现下较为重要的,还是先替家主看看究竟能不能缓解下这咳血的状况。
「好的。姊姊,等检查结束我再来看看你。」松开了拥抱,看了看身後的医疗队,神田映雪听了玄的话乖乖的离开了神田若雨的卧房。
「玄、镍,你们两个也去客厅等着,等会儿主治医师会再跟你们说明我的情况。」见神田映雪听了玄的话乖乖离开,神田若雨看向了站在最前头的主治医师,下一刻便让站在一旁的玄和镍也一同离开。
「是。」虽然不明所以,但为了让神田若雨尽快接受治疗,玄和镍应下之後也一同离开了卧房,并且实在的带上了门。
「家主,现下的情况,我们已听过镍先生的说明,虽然我们无能为力,但在随行之前,炎社长预料您可能会有此情况,因此解决现下情况的药剂我们已备妥,只是…咳血的情况虽会改善,但疼痛的症状却会是现在的两倍,若是要彻底解决还必须等到炎社长几天後亲自来治疗。」待房里只剩下神田若雨一位当事人,主治医师带着一行医疗队在其面前单膝跪地先行请罪。
据炎社长所说,这药剂在万不得已之时,也就是当家主找上医疗队时,才可以让家主使用,毕竟这种紧急治疗就是把双刃剑,虽然能止住不断失去的血液,但必须承载的疼痛不但无法缓解,还有可能依据严重度而加倍,因此炎社长还特别交代,这件事只能让家主一人知晓并且决定,否则旁人过度的关心肯定会让外头的人更加有机可乘。
「既然有,那就先用吧!这点痛我还忍得住。」虽然疼痛的确难耐,但神田若雨觉得总比现下这咳血的症状好,要是再给那几个人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阵兵慌马乱的,更何况还有外面那群再重新整顿杀手们等着自己。
「那就失礼了。」得到了神田若雨的答覆,主治医师放下了手中特制的医药箱,解了密码锁,拿出了药剂和细小的针筒走近神田若雨,说了一句失礼便将药剂打入了其体内。
「家主,半个小时後药效便会起作用,还请你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稍做休憩。那麽,我们告辞。」将空了的药罐和针筒锁回了医药箱,主治医生带着身後的医疗队以及准备好的说词离开了房间,留给神田若雨还能稍作休息的半个小时。那药的副作用没人体会过,但由内里散发着的疼痛肯定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他其实不懂为何炎社长会让自己准备着这药剂,也不懂为何炎社长竟会让家主自己去做选择,明明这药剂是肯定不能让家主亲身尝试的。
自医疗队走後,神田若雨躺了下来休息,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那一阵阵疼痛渐渐加剧,虽然那股腥甜的味道的确没再来袭,但胸口却开始像被巨石一遍遍敲击着,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敲击的力道正一次次的加大。双手揪紧了胸口的衣物,低声呻吟的她卷曲得似是煮熟的虾子,额上的冷汗也开始冒了出来。
「唔…」努力保持着意识,但那渐渐加大的疼痛却让神田若雨的视线完全模糊,而眼前的黑暗也不断的加大,遮盖了自己的视线。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药的药性,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便让自己成了这样,要是药性完全发挥出来,不知道她还撑不撑得到炎来。
「傻孩子。」忽然眼前一片白茫,疼痛不再缠身,神田若雨好不容易熟悉了这空间强烈的光线,又再次看到随着声音出现,多年不见的玦麐再次出现在眼前。
「玦麐?」与眼前的人有着一段距离,凭着穿着以及那幽紫的色彩,神田若雨有些不确定的叫唤着。时隔多年,即使视力再好,她也不太能确定与自己有点距离的身影是玦麐,毕竟现下她还是不太能感受到另一个灵魂的质量。
「是我。你这爱逞强的孩子…那药剂是奏冥以前受伤,却因一时的紧急情况而不得不用的药物,你明明能再撑个几天等炎过来的,这下不是白折磨自己了吗?」从沉睡中被另一个灵魂的震荡中唤醒,不过刚醒的玦麐便发现神田若雨用了神田奏冥很久之前研发出的药剂。
还记得有次神田奏冥受了严重的内伤,为了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便研发出了此药剂先应急。服下药物後,他至少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先止住内伤所带来的外显症状,而内伤所带来的疼痛因为他那时伤势不算太重,因此即使疼痛加倍,却也仍在常人能忍受的范围内。早在当时她就让他不要把这应急的药方留在研究处里,却没想到他还是忘记销毁,还让现下研究处的主人,也就是炎发现,并给小雨给使用。
这些年她不在,为了承载两个灵魂而带给这个躯体太大的负担,造成了小雨的内伤,在岁月的累积下,其伤势也在日渐的加重,她想若不是炎这几年的照顾,小雨早已油尽灯枯了,但经过今天这药剂一用,之前的调养也算功亏一篑了。
「唉…我会替你将药性化去一半,你就好好休息个几天吧!」无奈的叹了口气,玦麐将手覆上了神田若雨的双眸,不过一瞬,其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个纯白的空间。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润,伸手抹去,果不其然是一抹鲜红,想来她这麽干涉还是太勉强了。才如此想完,眼睛便是一阵剧痛,原先看得清楚的身影又变成了有些的透明。
「奏冥,你还不来吗…」再次闭上眼,纯白的空间成了一片黑暗,灵魂承受了一半伤势,喃喃自语着的玦麐再次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