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於黑暗之中,感觉自己怎麽也醒不来,那样深沉的无力感带来了心慌。
「小雨,快醒来,你的爸爸、妈妈很担心喔......」忽然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那样深陷黑暗中的感觉渐渐消失,慢慢恢复意识的神田若雨还没睁开眼,便开始有了因药物而带来的麻痹感和四肢皆无力的影响。
「若雨,醒来了吗?」坐在床沿,与丈夫一同等待麻醉退去的独孤乐心握着那有些冰冷的手。原以为会等待一、两个小时,却没想到在几分钟後,她握着的手竟有了微微的颤动。
「我没事,不用担心。」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先前匆匆跑去找炎的母亲一脸担忧,恢复些许力气的神田若雨微扬起嘴角,希望令眼眶甚至已经开始泛起泪的独孤乐心放下心来。
「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这一次是身为爸爸的我大意了,竟然让你受了这麽严重的伤。」见神田若雨受重伤却仍然不希望别人担心,站在妻子身後的神田空昼走上前,一手抚上自家女儿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为自己的大意自责着。
「我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你们就别再担心。倒是在日本的殇晨,我很担心他因为我而受到的影响,希望您们回去能帮我好好照顾他,也别让他太担心我,否则他可能会拖着一身伤来找我。」轻轻回握住父母的双手,真的觉得自己开始好多了的神田若雨希望这俩位老人家别再担心了。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伤没什麽大碍了,只是自己的恢复力比别人慢了点,现在她还比较担心远离自己身边的殇晨。
这次自己受伤,而身为生命共同体的司空殇晨却一通电话都没有。根据往昔的经验,不管她受的伤严不严重,他都会一起承受一半。一起受伤的同时,他也不管其自己究竟如何,老是不要命的来到自己身边,要不是他现在离她实在太远,他肯定会带着包满绷带的身体守在自己身边。
不过,即使距离遥远,老爱穷紧张的他现在却没有一丝消息,这样的情况实在令她担心。要不是他真的也被她的伤影响得太严重,那就是“晴雨”在三位当家都不在时,真的出了大问题,让也一同受了伤的他没时间接受治疗更没时间联系。
「昨晚在你昏睡过去後,我也担心司空会出现严重影响,所以在昨晚便已经联系过他了。他说自己只出现了些许小小的伤痕,而神田家专门聘请的医师说伤势算是轻微的,没有你如此严重,他请我跟你说,让你好好放心、乖乖养伤,重要的是别逞强。」清楚两人间深厚的情感,神田空昼便也早已将司空殇晨也当成自己的孩子。昨晚的袭击後,他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是赶紧跟若雨密不可分的司空联络。
以往,老是乱来的若雨总是在怕麻烦的情况下受伤,刚开始深受彼此生命契约影响的司空也就老是承受了她一半的疼痛,虽然不是全部,但认真於公事的司空却得在工作到一半时,忍受或看见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疼痛或伤痕。
在察觉到其自己莫名受伤的第一时间,在一旁处理公事的他看见司空并不是先处理自己的伤,而是先靠着彼此间特殊的感应,找到那为了省麻烦、时间所以乱来的若雨。之後,带着伤的司空便会替她解决前来袭击的人,再拖着一脸知错的她回分家治疗。
几次看着司空留着血来找她的身影之後,即使再麻烦、再花时间,她也会尽量避免其自己受伤,而事实证明,老是糊弄他这个父亲的她其实完全有本事不带半点伤回家。
「若雨,下次真的别再这样了,你看大家都如此的担心。唉......本来此次离开本家是为了让你好好休养生息的,没想到倒还是惹来了一堆的事情。」拍拍自家女儿的手,独孤乐心不禁叹息。她跟空昼本想让若雨能远离本家几年,也好好休息几年,却没想到不管身在何处,隐藏身分得多好,都还是躲不过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其实......我这次会这麽乾脆的来分家休养,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出那些不忠的人。」听了独孤乐心的话,神田若雨疑惑的看向自家父亲。她没想到自己到此都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父亲还没有跟母亲说过自己会离开本家休养最主要的理由。
「什麽?空昼,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让若雨跑到这麽远的地方来,就是为了当个诱饵?!」转过头看向身後的神田空昼,直到现在才独孤乐心终於明白,为什麽坚持不让“晴雨”的一半工作叠到司空殇晨身上的神田若雨会在这次乖乖离开本家去休养。
「妈,这是我自己的提议,反正我来休养的日子只会改改公文,而且至今为止也只引出了欧阳琳珊跟蓝宁琪,我也没受到什麽严重的伤,您就别担心了。」见独孤乐心愤怒的看着神田空昼,接收到自家父亲那求救的眼神,神田若雨不禁赶紧开口解释。不管过了多久,在外人看来,温顺的母亲总是会顺从严肃的父亲,可熟不知其实...父亲最怕的便是母亲了。所以也难怪都过这麽久的时间了,父亲还没告诉母亲她提议来诱敌的这件事。
「还好只有这两个孩子般的敌人,不然在分家你能有什麽力量来抵抗?」想着这三番两次发生的事情,独孤乐心不禁捏了把冷汗。要是这几次筹划的人不是欧阳琳珊跟蓝宁琪这两个孩子,而是跟在空昼後头前来袭击的敌人,那若雨不是早就倒下了。她跟在空昼身边经历了这麽多的生生死死,那些敌人下手都绝对不会手软。
「师父们都有跟在身边,您就不用太担心了,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後,我往後都不会大意的。」清楚自家母亲的忧虑,神田若雨也只能尽可能的让独孤乐心放心。计画都已经开始了,她不打算这麽快就打道回府。
「说起这一次的事情......若雨,虽然你跟殷夜瑀的感情很好,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毕竟殷家跟我们的关系不过只是远亲,我怕她跟欧阳家那妮子一样,变成一颗受人挑拨便可以使用的棋子。」再次提起这一次的事件,後来调查出些端倪的神田空昼对於殷家开始有了防范的心。
虽然殷夜瑀和神田若雨一起长大,但神田空昼仍然不希望这两人常常在一起。他好好的观察过了,殷夜瑀这女孩儿的心灵十分脆弱、耳根子也软,常常经人一说便动摇了,要不是殷家世代皆为神田家族的“臣”,他也不会让她进入“晴雨”,更不会让她接触若雨。
「父亲,我很清楚夜的个性,她虽然容易动摇,但她不会伤害我的。」虽然知道神田空昼对於殷夜瑀有些许的偏见,但神田若雨没想到这偏见竟在这一次事情的发生後,演变成对殷夜瑀极度的不信任。
「既然你不听劝,那我就不客气的直说了。在这次遇袭中,为什麽只有你受伤?即使你替殷夜瑀挡住攻击,她也不可能一点擦伤也没有。再来,为什麽在你倒下後,那些人就放过你们了?你受重伤,但殷夜瑀却毫发无伤的顺利带着你回来。」本不想说得太明,但见神田若雨那麽的相信着殷夜瑀,心里有数的神田空昼就有话直说了。
这麽多年来,跟在他身後学习的她看过无数的背叛,虽然她已能学着坦然接受,但他知晓,在这背叛清楚的呈现在眼前时,她都还不能看清那些心里重要之人的改变,因为能入住她心的人,个个都不容易。
「叩、叩!」严肃的气氛在神田若雨的沉默後抵达高点,就在独孤乐心想要说些什麽打破僵局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看起来不知在想些什麽,沉默不答的神田若雨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
「抱歉打扰了三位的谈话。小姐,既然你醒了,不妨进点食吧!」路过神田若雨的卧房,听见神田空昼的厉声质问以及察觉到之後的沉默似乎不太妙,夜神安适时的介入此次的谈话。
「那些复杂的事,你就先别管了,好好的照顾自己,明早我们离开前会再来看看你。」摸了摸那克制着不露出任何表情的脸庞,身为母亲的独孤乐心选择相信自己孩子的选择。牵起丈夫的手,向适时进来打扰的夜神微笑的颔首,她与丈夫一同离开了若雨的卧房。
「小姐,你还好吗?」见神田夫妇的身影走远,关了房门的夜神安走到了神田若雨身旁。
「我交代你的事怎麽样了?」让走到身旁的夜神安扶着坐起身,觉得胸口有点闷的神田若雨低声问着先前遭埋伏时,及时让人传递的命令进度如何。
「小姐......或许你应该听家主的劝告。」虽然事态仍未完全确认,但夜神安却也已认为事实与神田空昼所怀疑的八九不离十了。
「事情,怎麽样了?不要再让我问一遍。」不接受夜神安如此委婉的答案,只想听现实状况的神田若雨再次严肃的问着。
「派去监视的杀手无一回归,而监视的目标不为所踪。」低下头,不愿凝视神田若雨的眼神,夜神安在一个深呼吸後,将目前的状况清楚的报告出来。
「就连你,也选择背叛我吗......」仰起头,神田若雨低声的说着。
胸闷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在一股腥甜涌出喉头时,神田若雨抿紧了唇,不愿再让自己有脆弱的机会或模样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