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今日正是妘岚进宫的日子,早已看好了时辰,轿辇已到了玄武门。
「紫嫔娘娘,娘娘您虽不是皇后,却是陛下登基六年来唯一入宫的妃嫔,陛下极为重视,所以一会儿便直接到太极殿进行册封,这可是无上的荣宠呀!」
一旁的公公显得比妘岚还要开心,但是轿上的妘岚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现下她只是册封嫔位而已,皇上就已经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进行册封,代表皇上对於她肯定是十分不同,就算是因为宸靖的关系也好,这样她一进宫即便什麽都还没有做,也还是先得罪她那没有血缘的表姊盈贵妃—余仙兰。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当初册封余仙兰册封为贵妃时没有在文武百官前进行册封,那麽她既然只是一个嫔位,又无额外封号,册封自然不能比贵妃还要盛大。
「唉唷…停一下,云卉、秋菊…」
听见妘岚的叫声,云卉连忙大喊:「快停轿!」
「娘娘您怎麽啦?眼下这时刻就要到了,可不能误了时辰呀!」此次负责册封大礼的公公开始急了。
「我的头…」她知晓,没有人会真打开轿辇的帘子,尤其现在她若真不舒服的话,应该会直接将她送回寝殿,不会让太医在太极殿替她诊治。
「娘娘,您要不忍忍?否则这误了时辰奴才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公公着急地跪在了地上,这太晦气了,如果册封大典妃嫔不能到那他…他都不敢多想了。
「放肆,娘娘的玉体岂是你一个奴才可决定请不请太医的!若娘娘有个什麽意外,公公您可担当的起!」
一旁的秋菊大声地吆喝着,她最清楚妘岚的身体,照顾了妘岚三年寸步不离,即使不清楚妘岚的真正想法,但是康正亲王既要她跟着妘岚入宫,自然得要她帮助。
「奴才不敢,奴才马上去请太医,请娘娘先移驾云台殿歇息。」
被秋菊大声训斥後,跪在地上的公公才赶紧动身,替妘岚去太医院请太医。
云台殿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们,正忙着打扫即将有主入住云台殿,他们各个都深感无比荣耀,宫中已经许久未有正主,一直以来只有盈贵妃身旁的宫女太监自觉高人一等,他们这也算是出口恶气了。
轿辇匆忙地进入宫殿之中,打散了一群宫女太监,云卉和秋菊赶紧扶着妘岚入殿,等妘岚躺在了床榻之上,才开始打点宫中人做事。
「来人啊!」秋菊吆喝着,招手要云台殿所有宫女太监来到床榻之前。
「今日娘娘玉体微恙,遂不能坐在正殿打赏各位,这云台殿主事的姐姐和公公是哪位?」
「奴婢冬芝向娘娘请安,另外还有翠儿、珠儿。」
冬芝的年纪约二十五、六,看起来相当沉稳、内敛,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妘岚躺在床榻上就对她感到好感。
「奴才刘福向娘娘请安。」
刘福虽看起来有些浮躁,但是却像是个相当机灵的人。
「这是娘娘入宫前准备的赏赐,只是现下娘娘玉体微恙,冬芝姐姐和公公就先拿下去分了吧,伺候娘娘得上点心,更要忠心,娘娘不会亏待各位。
云卉将手上银子交给了冬芝。
「好了,先退下,刘福去看看太医来了没,翠儿去膳房替娘娘煲个鸡汤,其他各自忙去吧!」
秋菊吩咐完後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只剩下她和云卉留守在妘岚身畔。
「都走了吧!」妘岚稍稍的掀开了被子,看了看四周。
「都走了,娘娘为什麽不去册封大典?」秋菊倒了杯水,将妘岚扶起深後将茶水地给了妘岚,可她是满腹的疑问,虽然陪妘岚演了这出戏却不懂其用意为何。
妘岚接过茶水,小酌了一口後说:「你问问云卉,她应当晓得。」
「奴婢猜测是娘娘不想风采胜过盈贵妃,当年皇上册封贵妃时,虽昭告了天下,却没有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而娘娘此时位份还比贵妃还小,甚至都还未曾侍寝,若册封大典比贵妃隆重,那麽娘娘一入宫什麽都没有就先得罪了盈贵妃,那个这云台殿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险,就连老爷以及康正王爷都可能危及到,娘娘是如此吗?」
云卉缓缓道来,听的秋菊目瞪口呆,而妘岚更是打从心里喜欢她,入宫前因为余氏的关系,只敢在入宫前匆忙与她一谈,没想过她竟比妘岚想像的还要聪颖,深得她心。
「正是,盈贵妃专宠了这麽久,突然有人要和她分宠肯定是无法接受,若我真去册封大典上,那麽她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又喝了口茶,将空茶杯递给了秋菊。
「娘娘您真是太聪明了,但是陛下那边怎麽办呢?」秋菊伸手接过茶杯,但她仍旧满腹疑问,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妃人而得对了皇上吧!
「傻ㄚ头,你忘了王爷曾说过我这三年来过得极为清苦,那麽抱病便是人之常情,又怎会怪罪於我呢!」
秋菊听了此番话之後,敲了敲自己的头:「我这一入宫,就给忘了!」
「好啦,太医也该到,别漏馅了!」妘岚将被褥再次拉上,将自己包得密不通风。
其实虽然她这麽说,对於皇上她还没有什麽其他的对策,暂时就先这样吧,她虽然答应了要进宫,但是面对素未谋面就已成她夫君的皇帝,她心中的疑问恐怕不比秋菊少,而且还比秋菊多了份害怕。
当日下午,尽管妘岚对外称病,但是宫外命妇们仍就托宫里的公公们送礼,都要踏平云台殿门槛了。
「娘娘,魏公公送礼来了。」刘福大声的喊叫着,然妘岚也不急忙,只是缓缓地开口说:「云卉、秋菊快扶我到大殿上。」
当妘岚坐在厅堂上时,盈贵妃宫里的太监魏公公正好进来,带着四个小太监,各个都拿着要送给妘岚的物品。
魏公公一进门不慌忙行礼,反倒是先瞧了瞧一脸病容、打扮穿着朴素的妘岚,尔後笑了笑:「紫嫔娘娘,这些绫罗绸缎及首饰是贵妃娘娘的一点心意,贵妃娘娘说了,待娘娘您病好了,定要和贵妃娘娘姊妹团聚。」
他比了手势,在他身後的四个小太监便将手上的东西呈到妘岚面前。
一旁的云卉、秋菊、冬芝、翠儿、珠儿很俐琐的上前接过物品。
「谢谢魏公公,也请公公替本宫先谢过贵妃娘娘,本宫身体好些定会亲自到合欢殿谢谢贵妃娘娘。」语毕,妘岚挥了挥手云卉便拿出银子,给合欢殿了魏公公及四个小太监。
「多谢紫嫔娘娘。」魏公公领了四个小太监向妘岚服了服身子。
「本宫玉体欠安,就不留公公喝茶了。」
妘岚知道魏公公为何而来,也知道他为何而笑,而余仙兰又为何送如此厚礼,虽然方才仅是瞅了一眼,便发现余仙兰送的可是上好的蜀锦、宋锦、云锦。
不过只是余仙兰认为她病得很是时候,没有让余仙兰这贵妃後宫唯一的正主失了脸面,也让魏公公藉此来看看她的样貌,探探虚实。
确认是否会和余仙兰分宠,见她换下了嫁纱,穿下一身朴素的衣裳,连发髻都没有盘,加上一脸的病容,那魏公公自然露出笑容。
「我这就回去禀报娘娘。」他低下头,弯着腰缓缓地离开云台殿正殿。
「娘娘是上好的蜀锦、宋锦、云锦,这些个首饰、金钗更都是金雕细琢织物呀!」刘福可是笑得开怀,毕竟以前这样上好的东西他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难。
「贵妃娘娘对娘娘您真是极好,这几匹可都是近日才得的贡品,贵妃娘娘肯割爱实属不易,娘娘要不请尚服局裁制几身衣裳?」冬芝拿着东西,问着妘岚。
妘岚看了看眼前的东西:「秋菊将蜀锦、云锦送去尚服局裁制衣裳,记住,是给贵妃娘娘的!云卉,将那几盒首饰挑选几个较为朴素的收着,在挑出一个最出挑、最华美的用小宋锦盒装着,其他的先一并收入库房,注明一下以後留着赏人。」
盈贵妃的东西,愈是高贵的她愈是不能收,也不敢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历代妃子都有结党营私争宠的例子,导致前朝后宫皆不安宁。
她此番入宫虽不想一开始就得罪这盈贵妃,可她也不想与这盈贵妃结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