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年华,一切不过是浮生若梦。
楔子
1898清光绪二十四年冬宁寿宫畅音阁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一腔半步落於戏台中央,这是一名旦角。他婀娜多姿,他满腹忧愁,将这出戏曲带上高潮。众人投注目光,无不连声叫好。可叹,他要的不是他们几声赞赏,他要的是高高在上的主子,那位霸气凌人独占鳌头的主子-老佛爷的一抹笑。
“这牡丹亭听过不少,倒是头一回听出趣味儿”
歇躺於金阁塌上的女人发话了,声音虽纤细柔和,气势却大得让人挺直腰板
她双手摩娑着金暖炉,睁开原是半阖的眼皮,拿瞳仁往台上的小戏子琢磨半许
崔二总管连忙哈腰讨功劳
“知道老佛爷您耳朵灵,奴才自是不敢马虎,替您寻着江南最着名的梨园来了”
双手按摩着女人的肩头,接道“咱们宫里的戏班得多学学才是”
“就你聪明…”女人勾起唇角,金碧辉煌的细长尾指套有一下没一下拍打冒出暖气的金手炉,又是阖起了双目
这首崑曲不光是得到众人的喜爱,连带这个懵懂无知的小人儿也跟着赞叹。他跟随着声音的方向而去,拐了个弯转进长廊,小小的一双手提的是大大的一壶热茶,原来自己不自觉地踱到戏楼後边的花园,就这层薄薄一面石墙,将他与另一边的人事物区隔开来。
知道老佛爷就在那儿听戏,他缓缓仰起头,尽管个子小,踮起脚尖也没法看清这座楼宇真实的面貌,但那颗心仍旧激起一波波涟漪。师傅说过,有生之年要能够伺候老佛爷与圣上,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跨越这面墙?
他想听更多听更清楚,於是加紧步伐绕至墙面另一头,谁知一个不留神差点儿撞上人。虽没铸成大错,却还是洒了糊涂一地的热茶,烫得他搁下大茶壶捂手搓揉,这下又得被总管师傅挨骂了。
这处也站着一个小人儿,与他同一般大,苍白的小脸蛋与红色唇口彷若霜雪与红花的结合,他对於小太监的鲁莽不为所动,依旧瞅着楼宇竖耳聆听。
小太监见这人儿的装扮与自己大为不同,一看便知是外头过来的,心中不免起了疑惑“你可是宫里的人?怎麽待在这儿?”
小人儿不应,眼瞳没挪开戏楼半分,明确的拒绝搭理。
收到一阵沉默的小太监,单纯的想到另一种可能
“莫不是新来的寻不着路?要不我领你去见总管师傅?”
他蓦地回首,拿一双明亮的眼睛扫了扫小太监
“我与你不同”目光透着非比寻常的坚毅“我可是要站上这戏楼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