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忆
六月的空气里有着准备放假的气息,夏耘在期末考卷中过完十六岁的生日,迎来高中第一个暑假。
这个暑假里夏耘整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泡在漫画和小说中,终於被每天留守的图书馆大叔捉去做了排书一员。
夏耘渐渐开始喜欢这份工作,一直到八月暑期辅导,她还是天天中午和放学到图书馆报到。
八月底的某一天,她偶然发现了某个身影。
第一眼见到他是在某个放学时分,她看见他斜倚在窗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夕阳在他的背後落下,漫天红霞似乎只是他的陪衬,薰风吹来,他手上的书页在飞舞,而她就是被那翻书声给吸引。
夏耘怔怔地蹲在地上看着他。
而他只是轻轻阖上书,走到最近的柜子,把书放回柜子里,接着便背着书包离去。
夏耘看着他的身影,片刻後才好奇地起身去看他刚才手上拿的书。
轻轻抽出那本书,书上似乎还有他刚才拿着的温度。
夏耘随手翻开,便被书上那绚丽的星空给吸引。
看了一会儿,直到值班大叔来告诉她图书馆要关了,她才把那本书放回去。
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下了山,天空却还微亮着。
夏耘心情忽然有点好,回家的脚步也加快许多。
隔天放学夏耘依然来图书馆报到,而那个男生却比她早到,仍是捧着那本书安静的读。
今天他的额头上还有一点汗,头发也微微湿着,像是刚运动完的样子。
夏耘仍是蹲在书柜前整理书,只是时不时偷偷瞄几眼那个男生。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他总是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快六点的时候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书放回原位。
直到那天,事情忽然有了变化。
***
时恒阳偷偷在书後看蹲在地上整理书的她。
长长的马尾挂在後头,一阵风吹来,她的马尾就随风飘扬。
站在这里已经好多天,一开始他的确是来借书看的,可是看着看着,视线却飘到书外专注整理书的那个女孩身上。
见了她一次,他便想看看是不是还能再碰见一次,因此他天天去,而她也天天出现在那里。
於是他和图书馆大叔打探了一下她,知道她名字的那天,他决定也该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那天放学前的下课,他去了趟图书馆,接着把每天都看的那本书从以往的书柜里抽出,放到柜子的最高层。
放学时他假装找书找不着,便去问了她一句。
「…不好意思,你是志工吗?」他弯着身,眼里还有笑意的问。
对方先是很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几秒後才反应过来。「啊…是…怎麽了吗?」
时恒阳看着她突然站起,忍了忍脸上的笑意,「我在找一本书,我每天放学都会来看,但是它现在不见了…」
女孩看着他,微微点了个头又问,「会不会…被借走了呢?」
时恒阳像早有准备一样,「没有,我刚刚翻了借阅纪录。」
「喔…」她点点头,走到那书柜前看了看,「的确没有呢。」
时恒阳看着她的举动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在说哪一本?」
所以是有注意他罗?
女孩没说话,犹自专心地找着书。她伸出手指划过一本本的书,忽然退後了几步抬头一看,一眼便瞧见那本白色书封的天文书。
「是不是那个?」她指了指。
「哪里?」时恒阳故意绕到她的身後,女孩则是向前跨一步好让他有空间站。
「是欸,怎麽跑到上面去了?」时恒阳自顾自地说,忽然向前一小步,一手扶着书柜,把她圈在身前,另一手就去拿放在最上层的书。
女孩好像被他的举动给吓傻了,大气不敢出一声。时恒阳拿到了书就放开了她,她转过身来没说什麽,时恒阳却可以从她脸上看出明显的红晕。
「谢谢。」他装的很彻底。
「…不会。」女孩害羞地低头,转过身刚要逃走,时恒阳却先拉住了她的手。
「那个…我叫时恒阳,谢谢你。」时恒阳看着她说。
女孩的视线在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上停留,脸上有点无措,嗯了一声就趁他不注意给跑掉了。
而时恒阳只是在她身後轻笑,连回家的路上也还在傻笑着。
虽然她没有告诉他名字,但是她已经知道他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