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如期发行。」悠树转头望向始终默不作声的冈拓真。「这有办法做到吧?拓学长。」
冈拓真不只是乐团鼓手,更是CD後制的责任人之一,east音乐、ISRAFEL在MS的打压下仍能做音乐,泰半是仰仗冈拓真在这个业界的势力与关系。CD压片厂、印刷厂等等都是冈拓真这个地下音乐界帝王长年的合作夥伴。
平井悠树直到这个阶段才徵询冈拓真的意见,那是因为他相信冈拓真的想法也跟他一样,愿意不惜任何代价,以保持专辑的原创性与完整度。
「不是不可能。」冈拓真点头回应。
从以前到现在,这名老友总是给他出难题,不过这也正是冈拓真欣赏平井悠树的所在。打从心底相信朋友,普通人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我不管你们了。」叹气摇手,木本虎太郎知道此刻没有他这个外行人置喙的余地,明明都已经三十好几了,为什麽大家还是好像十分坚信单凭热血跟拼劲就突破各种阻碍与难关。
「那麽,『那个』就麻烦你了。」
冈拓真只交代了这一句话给悠树,之後便起身准备去进行接下来的工作,理名也抓起顺平跟着冈拓真一起离开办公室,压片厂、印刷厂等等相关厂商单位,他们必须都得要联络,甚至非亲自去拜访不可,从现在起一刻也浪费不得。
然而除了时间之外,他们最迫切需要的还有另一项,就是冈拓真临走前交代给悠树的『那个』。
悠树一个人走到阳台去拨电话。
「是我——我想卖掉我手中的别墅,要托你帮我找买主——越快越好,我现在急需现金。」悠树向信赖的房仲业者朋友联络,一开口便是重点。
要抽歌重制,他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不只是「时间」而已。他们最需要的,时间之外,就是资金。
如今专辑面对重新再制,厂商不可能吸收这些损失,更甚的是,他们得再多花上超越一般的酬金,赶制所有的东西,才能及得上预定的发售日。
而那,将会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的east音乐只是个小型的音乐制作公司,ISRAFEL也不是新起的地下乐团,不像是MS那样的大型公司有烧不完的钱。即便日前ISRAFEL的首张单曲成功出辑,但仍平衡不了所有的开支,目前公司与乐团的运作都是靠平井悠树与地下音乐帝王的冈拓真自身的财力在支撑,但这毕竟有所极限,这一次所需要的大笔资金又是那麽样地急切。
「悠树!」
流贺现身阳台,一付不敢置信的脸。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悠树现在正在卖自己的房子换现?
这时候的悠树已结束通话,表情冷淡的看了流贺一眼。
「悠树,你是要卖掉现在住的地方?」流贺急急地抓住好友问。
悠树点头。
他个人现有的可动资金加上冈拓真能帮忙的,要应付这次的危机并不足够。为了弥补这个资金缺口,他必须卖宅求现。
因为他个人的错误,造成现在非抽歌重制不可,而抽歌重制的代价竟是让悠树卖掉自宅,流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这一切都是我害的,那些钱我会想办法——」
「当然要你负责。」流贺的自责难当,悠树都清楚,可是还是该给这个天真的家伙一个教训。
悠树觑起眼问流贺:
「不过,你有钱吗?」
「没有。」
流贺低垂下头。
「你应该也不可能去向那边伸手要吧?」
「我——」
伶牙俐齿的流贺也语塞了。悠树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钱,但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悠树为了他的错误失去自己的栖身之所?悠树猜中了曾经一瞬间在他脑海闪过的念头,虽然那个方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用。
「别担心,那些钱我会要你还的,连利息都不会少算给你。」
悠树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叫流贺永生难忘。
「卖脸卖身卖歌声,我会让你用一辈子来还。」
#
「这是SEI新曲本周的销售量报告。」
将纸本报告书递交给三上恭子,夏生.雷斯克声音有些闷闷地,不似平常。
一边翻着其实她已经知道总体数字现在只是要确认细目的报告书,她边看报告边说道:
「递呈报告书不是你的工作吧?特地抢了秘书妹妹的差事,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对於这个合作多年的工作夥伴心里在想些什麽,她再清楚不过。
「是谁惹得我们的夏生大人心情不好了?」
夏生先是沉默,才开口道:
「为什麽要盗用那边的曲子让SEI唱呢?」
「果然是在不满意这一点。」
「当然,你我并不是没有本事制作出畅销歌曲,为什麽要靠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夏生尽可能压制情绪,以较和缓的口气向上司提出质问。
三上恭子笑了一下。
「我可不是直到最後一刻才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打从这首新曲的企划出片开始,从头到尾你都有参与,而且知情不是吗?」
夏生也知道事後才来找碴的自己非常站不住脚,但他不是光为此才来,他是想要彻底弄清所有因果关联。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神秘主义的三上恭子应该会对他坦白了吧。
「先前你曾说过,让敌人爱上自己是最高明的一招。於是你唆使SEI去接近ISRAFEL的人,将对方的心收服,好轻易取得对方重要的创作?」
连结这阵子发生的种种事情,夏生做出以上的推论。
「你不开心就是为了这一点?」三上恭子眼中闪满戏谑。「SEI居然做到这种地步,不惜『卖色换曲』这让你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
三上恭子拉住夏生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她的红唇抵在他的脸颊边轻声说:「怎麽?你爱上她了?」
松手放开夏生,对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夏生,三上恭子嘲弄地续道:
「没想到我们情场高手的夏生.雷斯克先生也栽在那个小公主手上,成为一心想要守护她的骑士了。」
夏生瞪看自己的老板。
「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讲话。」
「我也很认真啊!」三上恭子故作无辜,她叹笑了一声开始说:「我并没有指使SEI去做任何事。我只是设身处地,假如我是她,我就会这麽做,而我们的公主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策划、她自己决定这麽做的?」
夏生还是有些怀疑。
「她为什麽要这麽做?她是不相信你我的能力吗?上次和LatherHill的吉他手他们合作推出的单曲,非常成功而且很畅销不是吗?根本不需要用上其他的旁门左道。」
他们「K.M.OFFICE」的名声绝不是侥幸得来的,夏生对自己的、K.M.团队的实力也有绝对的信心,三上恭子更是如此。凭他们的力量,要让SEI立於不败之地,应该是绰绰有余。
「当然是为了『不要输』。人为了想赢什麽手段都使得出来,可是如果在求得胜利的同时,还能让对方重重受挫,不是更有趣吗?不要小看女人的报复心,就算她是女孩也一样。」
「报复心是吗?」
他有些能懂了。
不过,真的单纯只是如此吗?夏生心中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