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旅的第二天,我们抵达新竹的南寮渔港,按照手册上的说明,这个景点就是让我们骑脚踏车的,黑轮把我们带到脚踏车租借的地方,里面有单人、双人、四人的脚踏车,但是我跟妍书昨天晚上都太晚睡了,眼皮重得睁不开,所以跑去向梁沐琛求救,梁沐琛答应跟我们一组,又拉了孙东禹一起,於是我们四个共骑一台四人协力车,但其实真正出力的人只有梁沐琛和孙东禹而已,我跟妍书在後座几乎快睡死。
「孟辰曦,孟辰曦你不要再睡了,快点起来!」虽然沿路颠簸,但是车子有车顶可以遮阳,海风又强,所以很难不睡着,梁沐琛在前面大叫着我的名字,见我没醒,就转身过来摇我。
「干嘛啦?」
「你快点看!」他兴奋地指着前方。
我们的车子正骑在一条小径上,小径两旁种满了树,小径的尽头是一大片沙滩,从上面的观景台可以看到整片的大海。
「海耶!」一看到海我的精神就来了,虽然住在海岛国家,但是看到海还是很开心的,我忙摇醒身边的妍书,「快起来,快起来,海到了!」
「什麽海到了?」妍书迷糊地坐起来。
「台湾海峡到了啦!」一到达海滩,我就拿出手机东拍拍西拍拍,海真是神奇,海浪一道一道地卷来,看起来规律不变,却怎麽看都不会腻,海浪打到岸边时激起雪白的浪花,又随着退去而消散。
「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梁沐琛走到我身边,装模作样地吟起诗来。
我无言地看他,「你有没有搞错?《念奴娇》?你在毕旅的时候背《念奴娇》?」
「你不觉得很应景吗?」
「我觉得你还是适合讲甜言蜜语。」我感觉头上有乌鸦飞过。
「你喜欢听我讲甜言蜜语?」他背对着海,高举起手机,「辰曦,看镜头。」我转过身看镜头,但是太阳太大导致我双眼睁不开,海风又超级强,把我的头发刮得像疯婆子一样。
「齁呦!风、太、大、了、吧!」我抓狂地把头发拨到脸旁边。
「不用拨了啦!这样也很可爱啊!」梁沐琛幸灾乐祸地把我抓狂的样子录下来。
「我妈说,可爱就是丑得很平均。」我瞪他。
「你本来就不漂亮。」他笑咪咪,见我作势要出手打他,便赶忙又补了一句:「就算你丑我也喜欢你。」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虽然他怎麽撩都撩不到我,但是甜言蜜语听起来心里还是很舒服。
「沐琛!梁沐琛!」身後一群班上的女生对梁沐琛招手,「来跟我们拍照啦!」
「我先去跟她们拍照喔。」梁沐琛说完便跑向她们。
梁沐琛走後,我回头去找妍书,两个人一起走到海边的钟塔,蓝白色的建筑特别吸引人,我们两个光是和钟塔自拍就拍了几十张了。
妍书说要去洗手间,於是我就自己先走上观景台。
观景台边有一个下坡可以走到海岸线,我抓着旁边的栏杆慢慢地踩下去,脚下的沙堆忽然崩落,我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跌到观景台下。
我的膝盖首先落地,一阵剧痛之後膝盖上开出血花,鲜红色的血沿着小腿留下,我四处寻找手机想打电话跟妍书求救,发现手机跌下来时滑到远处,我吃力的移动着屁股,手臂努力伸长去捞手机。
「辰曦?」头顶忽然出现黑影,遮去了我身上的阳光,我眯起眼想看清楚来人的脸。
「辰曦,你怎麽了?」那个人俐落地跳下观景台,我才看清原来是孙东禹,他手中还握着雨伞。
「我刚刚想下来,结果不小心滑倒了。」
孙东禹走到我身边,把雨伞递给我,「你撑着,阳光太强了。」
我撑着雨伞,孙东禹的雨伞,脑中不由得想起昨天他替孟冬雨撑伞的画面,心里窃喜,我也撑到他的伞了。
「幸好你今天穿短裤,不然伤口会很难处理。」孙东禹蹲下来,要替我脱下鞋子,我下意识就缩起来。
「你要干嘛?」
「我要帮你清洁伤口,鞋袜不脱掉会湿掉。」他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握着我的脚腕,帮我脱掉鞋袜。
我在心里乞求着海风快点把我脚的味道吹走,虽然袜子是刚刚下游览车之前才穿的,但是人生第一次被男生脱鞋子,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羞耻的,巴不得先把脚浸泡在香水里再让他帮我脱鞋。
孙东禹从後背包里拿出一罐还没开过的矿泉水,冲掉黏在膝盖上的沙子和快乾掉的血渍,然後用他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乾我的伤口。
我缩起脚避开他的手帕,他也不生气,轻轻地跟我解释:「手帕很乾净,不用怕伤口感染。」
我怕他误以为我是嫌弃他的手帕,所以慌忙解释道:「不是啦!我是怕弄脏你的手帕,你额头上都是汗,你留着自己擦汗啦!我包包里有卫生纸,用那个擦就好。」
孙东禹彷佛没听见我的话,眼睛眨也不眨地任凭我持续渗出的血弄脏他的帕子。
「辰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来帮你。」说完,他就要踏着刚刚我滑下来的沙丘上去。
「等一下!」我叫住他,「你的雨伞。」
「太阳大,你撑着。」
没多久之後,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首先跳下来的是梁沐琛,然後是孙东禹和黑轮。
「为什麽我才一下子没看到你而已,你就可以把自己搞成这样?」梁沐琛蹲下来察看我的伤口,眉头皱得老紧,彷佛可以夹死苍蝇一样。
「受伤的人又不是你,你的脸干嘛那麽臭?」
「同学,你现在会觉得很痛吗?」黑轮问我。
「不会,刚刚孙东禹有先帮我清理伤口了,现在只有一点点刺痛而已。」
「我们先带你去游客中心包紮伤口,没有上药的话怕会感染。」
梁沐琛扶起我,接着走到我身前,「上来。」
「做什麽?」
「背你啊!不然你要怎麽上去?」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虽然走动的时候膝盖会痛,但是这点程度的路我还能走,不需要别人来背我。
「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让我背。」梁沐琛蛮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