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十五分钟
洛枫宁：「我要吓死鸟QQ求安慰。」
姜劭：「（摸摸）」
洛枫宁：「你这麽温柔，绝对不是姜劭！」
姜劭：「你这麽笨，肯定是洛枫宁。」
***
跟个神经病待在同个空间是危险的，更何况两人还站在没有防护的横梁上，稍微脚滑或是脚软，足以死无全屍。
问题是曹雁这个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貌似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专注地望向前方。高空中只剩下风无情地吹着，对比底下的喧嚣，衬托出高空的幽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唯一在变化的大概剩那拥抱月亮的云层正缓缓飘过。
「我其实还挺用心的，在4、14、24、34还有40楼都埋伏了人和圈套，要知道抓个那麽大的鱼我得耗费不少资源。」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曹雁，他的语气不浮不躁，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都不慌张，「你若好奇，我手上的表能投射出画面。」
曹雁把手举到洛枫宁面前，另一手则环抱住他的腰，给了他仅有的依靠。
画面沙沙的且不是很清楚，隐约看得出是在楼梯间。
约莫十秒後楼下窜出个人影，紧接着後面陆续上来了几个人，带着棍棒，全副武装，像是来踢馆的。而另一头早已埋伏好的人一一跳了出来，双方人马在窄小的楼梯间厮杀，棍棒敲打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这是24楼的画面，这层楼安排的都是擅长打肉搏战的，这层楼肯定耗他们不少时间。」曹雁评论，并喃喃：「为了防止他们太快到达顶楼和波击不相干人士，我提前一个小时放大家下班了，顺便断了整栋大楼的电，只剩顶楼，为了做个滴水不漏，我还大费周章调了几个武打好手过来，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洛枫宁手掌心都是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人身上，就算他的身体是铁打的，这麽多人的拳头大概也承受不起吧……
有几次洛枫宁差点叫出声。他忽地看见有人打算用偷袭的方式敲昏姜劭的脑袋，所幸手下够机灵，抢先一步勒倒了敌人。
只剩下紧急照明灯还亮着，楼梯间很难看清敌我，危急状况下只能保护着自己，因此姜劭的人马带得不多，挑几个精兵和随身护卫便匆匆上来救人了。
曹雁说得对，在24楼他们耗了七分钟，甚至人还没有清光，姜劭的人自动分成两路，一些跟着姜劭上楼，一些留在原地拖延时间。
「你的陷阱是什麽？不会是踩到线後被枪林弹雨射成蜂窝这卑鄙招数吧！」洛枫宁喊。
以地主优势和人数占上风的曹雁，作风又心狠手辣，洛枫宁觉得这些他肯定做得出来。
感受到曹雁的手勒得更紧了，洛枫宁反胃。
「再怎麽说也是一起长大的，我怎麽会耍阴狠呢？只不过在40楼的入口设了温度感应装置，只要是介於35～40度的物体一经过，毒气装置便会启动，会麻痹人的中枢神经，顶多瘫痪吧。」
「你敢！」一气之下洛枫宁伸出右手肘击曹雁的腹部，然而男人结实的肌肉反造成洛枫宁痛得哀哀叫，加上双手被禁锢住发挥不了全力，身体失了重心往後倒。
砰！一声，身子压在曹雁身上，後者措手不及也跟着往後倾，两人倒退走了一两步双双跌了一跤，在四十楼高空。
吓尿！
旁边没有保护措施，曹雁本能地想抓住东西却摸了个空，最後千钧一发，曹雁双腿紧紧缠着横梁，两手依然紧紧地抱住洛枫宁，二人平躺在横梁上，看着天空，嘴里喘着气，刚刚差点儿小命不保。
洛枫宁冷汗直流，不敢动作只怕一个不小心坠落直接通往地狱，他躺在曹雁怀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声，砰、砰、砰……相较於前一分钟的冷静，这次曹雁面临死亡的恐惧，终於打乱了他心中的节奏。
「可以起来了吗？你很重。」曹雁闷闷地抗议。
「哦。」洛枫宁没胆子站起，乾脆学魔女骑扫把的样子，跨坐在横梁上，曹雁也没反对，方才的惊魂记他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虽然他已有防备。
每过一分钟，洛枫宁的压力以倍数增加，何况曹雁老是在旁边絮絮叨叨，心里一个烦躁。他不指望像电影一样，警方会突然踹开顶楼大门，带着枪械快步走到曹雁身边，枪口对准他让他束手就擒。
他肯定姜劭不可能报警，一报警司法就会介入，媒体也会来挖新闻，到时候揭穿底下丑陋的秘密，双方皆失利。
「还有两分钟，你就当我多嘴，说个故事好了。」曹雁在他耳边说。
洛枫宁看着下面的风景，分散注意力……
「姜劭父亲姓姜，母亲姓白，原本两夫妻和乐融融，两个孩子出生後父亲疼爱妻子决定让两个孩子冠母姓。所以姜劭原本叫白劭。」曹雁说。
哦哦……还真是个不容易记住麽名字。
洛枫宁将视线转移到高级住宅区，想起了和姜劭生活的这段日子，回味同时也静静听着不知道的内幕。
「相信姜劭跟你说了几次四年前的车祸，送走了他母亲还有我们的挚友，他叫白雁，很神奇的名字，一个名字就把我们三个串连在一起。」曹雁道：「可是他死了，姜劭伤心欲绝，伤心得把名字也改了。认为白雁是我害的，那场车祸是个阴谋！」
「你一定做了什麽姜劭才会怀疑你。」洛枫宁开始催眠自己他现在在草原，他跟曹雁只是在玩游乐设施，他在平地骑扫把……
「当然白雁的死我不能推责，一半也是因为我，姜劭要恨就让他去恨，眷恋从来不是件好事。」曹雁说完後再度把手表递到洛枫宁眼前，看着秒针绕了一圈後，曹雁在耳边轻声道：「30秒，很抱歉40楼没有画面，我怕画面太难看你会心痛。」
洛枫宁想在这里直接干掉曹雁，可他做不到，他现在是瓮中之鳖，逃都逃不了。
「20秒。」曹雁慢慢地倒数，语气中隐藏着兴奋，像在跨年倒数。
「10秒。」时间愈来愈接近，曹雁的手覆盖在他的背後，做足了准备。对曹验来说洛枫宁这可有可无的人物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把姜劭引来这的工具，没用的时候可以随意丢弃。
洛枫宁整个背後都是汗，平时不信佛的他在紧要关头心中开始默念佛经，希望姜劭没事，甚至连他背後的手会不会将他推下楼，他也不管了，只求对方平安。
因为他现在他妈的觉得自己已经心跳停止了。
他长这麽大才知道他有恐高症，姜劭还没被毒气毒死，他先昏厥掉下去。
人生最後一刻，他想着姜劭。
想起从後台的初次见面，姜劭正一点点改变着他，微小得他都不知道。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对他来说只是酷帅的霸道总裁，可相处久了，隐隐中发现他的另一面，甚至今天他终於知道了……那是跟历任女友交往以来，没有过的感觉。
姜劭，你一定要平安啊。
洛枫宁默默含泪：我掉下去没关系，你至少要活着帮我捡骨。
「5……4……3……」秒数的倒数，也让洛枫宁心中燃烧的蜡烛一支支熄灭。
当0从曹雁嘴里吐出来时，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後面的掌有力的一推，加上左处的脚用力一踹，身体遭受重击，一瞬间像是被抽乾了力量。
摇摇晃晃地以头朝下的姿势笔直往下坠，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不，脑子里满满都是姜劭。
姜劭，我死了，赵飞燕那一家三口记得帮我喂……
洛枫宁闭紧双眼。
原来死前想得不是家人而是心中耿耿於怀的恋人吗？他真是不孝。
可为什麽没有自由落体的感觉呢？洛枫宁猛然睁开眼，忽地发现背後的男人被踹了一脚，全身上下唯一的倚靠只剩下手里紧握的横梁。
怎麽曹雁比他更接近地狱了，反过来了吧？洛枫宁吃惊不已。
曹雁靠着双手支撑着全身重量，身体垂挂在40楼高空，咬牙切齿看着上面那个人。
「什麽时候？！」他大吼。
洛枫宁搞不清楚状况，忽地他的後颈被人揪住，男人抓着他以暴力的手段将他抛到里头，凶神恶煞吼着：「待在那不准动！」
是姜劭！
姜劭将视线转移到曹雁身上，从腰间拿出小刀，蹲下身，冷笑：「连我的人也敢动，还跟我谈条件？呵，曹雁你真是傻得糊涂了。」
曹雁临危不乱，仍然摆着高傲的姿态，「失算啊，你竟然能闯到这里。」
但他听他的语气，又好像事预料之内。
「五趴股份真是得不偿失。」曹雁说。
「得了吧，对一个死人还谈5%股份吗？但我得谢谢你游戏上的付出，虽然你藉着游戏骇了我的电脑并掌握了些东世的皮毛资讯。」姜劭轻轻地将刀刃划过曹雁的手指尖端，因为过度挤压，血很快流了出来。
「你要自己下去，还是我砍了你10根指头後再去见阎罗王？」姜劭给了个选择题。
「兄弟，你真是为难我。」奇怪的是曹雁临死前并没有表现任何惊恐，「让我先听听你的答案吧，如果我有机会威胁你，你会选择救洛枫宁，还是听白雁的真相？」
姜劭再割了曹雁右手手背一刀，鲜血流出，腥红的血液暴露出男人内心的狂野，「我没必要回答死人的问题。」
当姜劭准备要切断他10根指头时，曹雁机灵地放开手，重力加速度坠落。
姜劭的脸依然沉闷，戴了个冷酷的面具。
他转过身回到屋里头，弹指，40楼电力恢复。
他将洛枫宁扶起，为他解开手铐，等洛枫宁恢复神来，蒙胧的视线中发现除了姜劭外他後头还站了个人。
「啊！姜劭！还有其他人！」才刚脱离危机，洛枫宁的神经纤细。
「别慌张，他是我们的人。」姜劭勾了勾手指。
後头的人对洛枫宁行了个礼，保持着双手背靠，双脚微微分开的姿势，「洛先生。」
奇怪，这声音洛枫宁确实有些熟悉。
洛枫宁恍然大悟，他就是先前蹲在曹雁身边“卑躬屈膝”的人，但脸上依然戴着面罩。
「要不是他，经过40楼的时候我早就被毒气毒死了。童先生是个机械师，真要谢谢他。」姜劭道。
「过奖了。」男人勾起浅浅的笑容。
「有点冒昧地问，曹雁不是说你的颈部有炸弹吗……」洛枫宁担忧着问。
「那种破头烂铁随便也解得开，曹雁这人渣还锁不住我。」一说起曹雁，男人满满的不屑，好像他们间的过节比姜劭和曹雁还要多。
洛枫宁今天真的是惊吓过度了，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姜劭送走男人後，又用手机讲了好久的电话，过了快一小时才忙完，坐在他身边眼神已少了刚刚的凶狠。
「要去见曹雁为什麽不跟我说？」姜劭劈头就问，但还是温柔的语调。
「这是工作，我哪知道碰上你後这种恐怖的事接踵而来呀？」洛枫宁不满。
「你这是在埋怨我。」姜劭说。
不是疑问句，洛枫宁觉得有一点点的抱怨，恋人间闹脾气那种。
「那……曹雁真的死了？」想起姜劭在横梁上发狠的那幕，洛枫宁心里毛毛的。
姜劭摇头，「35楼有个气垫，接不住的话更往下来有双重防护措施，曹雁早已备好了，而且要威胁人自己还坐在危险的横梁上不是找死？」
「他这人在想什麽。」洛枫宁也百思不解，从他紧紧环抱住自己就能得知，他根本不想造成伤亡，15分钟不过是唬人的。
「不知道，与他认识了二十几年，到现在我还搞不懂他。」姜劭说。
「那……那个白雁，你会介意吗？」
印象中，曹雁本来要告诉姜劭他们青梅竹马的秘密。
「会有机会知道的，可是现在机会只有一个。」姜劭再次弹了手指，四周陷入黑暗，只剩下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
他拉着洛枫宁的手，一个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长长的睫毛战栗着，刷着他一双漂亮的眼，「枫叶小茶我不会放你走的。」
「暗夜侵城。」老是被网上的人欺负的洛枫宁，这回能好好看着平时见不到的那个人，或者说他终於知道生活在他旁边的人到底是谁。
姜劭期待听到个满意的答案。
「你他妈装神秘个屁！瞒了我那麽久！」洛枫宁抽离了手，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朝姜劭猛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