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咦?是如真吗?」平头男人愣头愣脑地来开门。
「自己去找东西吃。」李烽将钥匙往平头男人身後一扔,说完话,「砰」一声将门拍回门框里。
「你你你──」该称赞他聪明吗?把钥匙扔给学长,学长就可以自己下楼找晚饭,而她手上没钥匙,不能擅自进门,绝对不好意思三更半夜按门铃要学长来开门,这样一来,她若是校稿晚了,就一定要在907过夜了啊,可恶!
他怎麽可以反应这麽快又这麽没礼貌?!这也算是一种才华吗?蔺如真叹为观止。
「走吧。」很好,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李烽拽住她手臂,回首往907走。
蔺如真措手不及地被李烽拖着往屋内走,瞠目结舌盯着他背影,觉得这发展简直荒谬到令人哭笑不得。抢劫掳人吗?
李烽走在她前头,关上房门,放开她手臂,接着一路自然地行进厨房,背对着她,打开冰箱,忖了忖要料理什麽之後,毫无温度地对着冰箱内的冷空气抛出一句:「再怎麽说都是女孩子,天真也要适可而止。」
蔺如真傻楞楞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从冰箱内拿出几样食材,挽起袖子,从储米箱里量了两杯米出来,这回反应有快了一些,马上意会过来他是要煮饭,也才真正消化完他说的话。
其实……他是在担心她吧?
做了那麽多没礼貌的事,冷冰冰地碎念她,和她拌嘴,其实都是因为很担心她的安全吧?
说不定根本没有稿子需要校,否则他为何将煮饭喂饱她这件事放在前头,而不是先拿稿子给她?明明就是好心叮咛,还要对着冰箱才能说话……坏嘴是大魔王等级,别扭也是。
「你......你是在担心我吗?」蔺如真试探性地问。
「……」李烽拿出洗米器,打开上盖,稍事清洗,迳自忙碌不回应,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句点就对了。
蔺如真隐约感到他似乎是在默认,盯着他流畅的动作,越瞧越感动,再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心里头闷闷的,居然还有些想哭。
他的双胞胎弟弟隐瞒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他的前女友说他无情……
他才不无情,他虽然嘴巴坏,又很喜欢挖苦她,可他其实很细心,很体贴,很关心她……
她想保护他,想为他做些什麽,可又暂时还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隐约觉得李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若签书会对李烽而言是好的,又未尝不可?可情感上与道义上却无法接受。
告诉他,显得小人,怕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也担心令他们兄弟俩吵架;不告诉他,良心过意不去,更担心夜长梦多,签书会不顺利。
而若是从路欢那头下手,又要如何在不令路欢知悉离人是两个人的前提下,解释离人的出尔反尔?
蔺如真不知究竟该怎麽做才是对的,越思考越杂乱,越冷静越不安,感觉她好像共犯,偷偷背着他,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思绪太纷乱,短时间理不清也无法负荷,蔺如真冷不防走到李烽身後,信手抓住他衣摆。
「做什麽?」李烽偏首想看她,她却也微微挪动身子,站得离他更近了一步,揪扯他衣物的力道也更紧了一点,令他转不过身来瞧清她脸容。
「对不起……」蔺如真也说不清她究竟想干麽,只是像面壁忏悔一样,双手紧抓他衣摆,头越垂越低,到最後索性将额头抵在他背上,重复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後背无预警传来体温与重量,令李烽背脊僵直,耳根发烫,只得生硬停下手边所有的动作,就连双颊似乎也微微泛红。
「对不起什麽?」突如其来的碰触令他手足无措,竟连呼息也被打乱,李烽纳闷回首,想看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麽药。
「你不要转过来!」由於太过心虚,无法直视他眼神,蔺如真连忙喊住他动作,紧紧拽住他衣角,将脸庞深深埋进他宽背里,出口的声音听来非常委屈。
「就这样……就这样听我说就好。」
李烽动弹不得,瞪着眼前的洗米器与白米,觉得他拿身後的女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拿他眼前的米如何是好。
她究竟是怎麽了?嗓音听来楚楚可怜,令他无法狠下心来推开她,只得让她的体温与重量透过不堪一击的薄薄布料传透过来,莫名揉拧他的情绪与感官。
「我遇见上善了。周上善。」暂且将复杂的签书会放在一旁,只要先承认一件事,让她的内心稍稍好过一点就好,蔺如真是这麽想的,於是,这句话自然而然就溜出来了。
李烽闻言一愕,有些讶异她知道周上善的存在,又不是非常讶异。
她认识李阳,或许李阳曾向她提及上善?
姑且不论蔺如真得知周上善的管道是什麽,上回,李阳曾说过这些年长居国外的上善要回国,他却迟迟没有实在感,直到如今听蔺如真提起,才终於有了这个名字似乎又要再度闯进他生命里来的真实感。
但是,怎麽会是蔺如真遇到上善?他想问,又不是很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