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子》 — Ch02.離人(3)

黑、白,灰色相间的复古工业风格。

铁灰色的砖墙,裸露的管线,金属制家具,铁制的桌椅以原木做为桌面和椅面,角落则是磨旧感的经典皮革沙发。

工作桌前是金属骨架的双关节桌灯,天花板是一群编织电线悬吊而下的钨丝灯泡,墙上挂的是错觉艺术的艾雪及超现实的达利。

907号房的工业风装潢非常离人,唯一不协调的就是坐在她面前神清气爽的李阳,但这种乖违的不协调感又有种毫不违和的诡谲。

真诡异……

「请坐,别客气,请慢用。」李阳招呼路欢与蔺如真落坐,在他们面前摆上餐盘与刀叉,分给他们一人一个精致漂亮的甜点。

「谢谢。」蔺如真坐姿端正,非常忐忑,已经不知道是因为和李阳相处所以感到紧张,还是因为与离人见面感到无所适从。

「这泡芙上面有焦糖,好好吃。」路欢倒是毫无异状,维持一贯的直爽,大快朵颐。

「是的,这是炙手可热的排队甜点,要预订,我早早便出门取货了。如真,你也吃吃看。」李阳支着肘,见蔺如真不知在想些什麽,视线在屋内四处游移,迟迟没有动作,出声提醒。

「啊?噢,好。」蔺如真回神过来,连忙应声,拿起餐具,动手切食,叉起一块入口。

焦糖泡芙搭配酥脆塔皮,那是圣多诺黑泡芙塔。

这道甜点在离人的文章中出现过不只一次,蔺如真咬下一口,甜点在嘴里香气四溢,好吃归好吃,幸福归幸福,却吃得有些毛骨悚然。

离人笔下有个总爱以变态手法虐杀少年的丧心病狂,每虐杀一个少年,便会吃这道甜点庆祝,并形容:少年们的滋味和圣多诺黑同等美味。

圣多诺黑是真的很美味,但是,念及离人文字中勾勒出的情境,蔺如真又觉得背脊凉凉的……怎麽李阳身为写文章的作者,路欢身为同样看过文章的主编,他们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而且,蔺如真觑瞧眼前李阳,他依旧晴朗惬意,神情轻松,眸底嘴角彷佛都噙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看着便舒心,可是,她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方才进门前,李阳有个措辞让她很介意……

是她想太多了吗?应该是她想太多了吧?抑或是得知离人便是李阳的消息太令她震惊,才会胡思乱想?一定是她太神经质了。

蔺如真撇去杂乱的心思,大口将圣多诺黑吃完,瓷盘才见底,一旁动作快的路欢早已用完甜点,说完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从包包中拿出一叠报表,迅速切入主题。

「李阳,我带了你这两年的卖量来,还有未来两年的行销规划,稿酬可以上修,合约内容可以再详谈,至於行销预算──」路欢早已备好一套说词,来势汹汹。

「路主编──」李阳惬意地往椅背一躺,双手交叠在桌面,显然也是做好万全准备。

「慢着、等等!表姊、李阳,你们别把我当隐形人啊!谈合约时,有我这个闲杂人等在旁边太奇怪了啦!这样吧,我把这些拿去厨房,顺便洗一洗。」蔺如真可是对於这场面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匆匆打断路欢与李阳的谈话,起身,收拾桌上用过的餐具,识相退离。

无论李阳续约与否,她待在一旁都实在太不恰当了。

「不必,如真,你放着就好,别忙。」李阳没想太多,一把攫住蔺如真手臂。

「不忙的,你们聊。」蔺如真望着李阳拉着她的手,微微红了颜,摇头,视线迅速找到厨房,提步走去。

907号房虽然打掉了一些墙面,整体空间看来宽敞许多,但格局仍然与她房间大致相同,要找到厨房实在太容易了。

只是,李阳未免也太亲切了吧?

招待没见过几次面的邻居进屋享用排队美食,毫不避讳谈及合约时有第三人在场,就连无意识的肢体碰触也做来如此自然……这怎麽会是离人呢?

蔺如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站到流理台前,把餐盘放进去,都还没旋开水龙头,却意外发现洗碗槽中放着待洗的杯子,狐疑地将那个杯子拿起来看了看,视线睐向不远处的李阳,再拉回眼前,打量厨房摆设。

李阳说他为了拿预定的甜点,早早就出门了,那麽,假若是在已知要出门的状态下,他为什麽没有先把用过的餐具洗好?

离人像是会把杯子放在流理槽里待洗的人吗?

他的字里行间看起来很完美主义,很一丝不苟,很严谨,看看他厨房里这些分门别类、排列整齐的餐具、餐盘、锅碗瓢盆与调味料,有些甚至还贴了便利贴做记号,假如不是离开得太匆忙,怎能忍受洗碗槽里有没洗的东西?

李阳很帅,很亲切,待人又好,他是离人当然很好,可不知道为什麽,蔺如真对於李阳就是离人这件事又感到非常奇怪,还有点失望……

假若,必须为离人搭配上李阳的长相,那麽,也应该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冰冷的、偏执的、别扭的、完美主义的,或许,还有点自负,言语犀利,目中无……

吓!另一张与李阳相同的脸浮线脑海,一双黑潭似的双眼在记忆中紧盯着她,险些吓出蔺如真一身冷汗。

怎会无端想起李烽呢?

太可怕了,假如李烽是离人……不,李阳就是离人,路欢与李阳本人不是都这麽说了吗?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蔺如真打开水龙头,专心洗碗。

*****

今日开工了,大家振作!就快下班了(咦?)

谢谢野姜花的指甲油,好可爱喔^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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