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彷佛又朦胧了几分。
刘念琪心情低沉,静静伫立无光的客厅里,只能听到狂妄吠叫。虽然明白再怎麽等,也永远等不到姊姊打开门朝她扬开温柔笑容,可是她想知道为什麽,姊姊为什麽必须做那些伤害人的事。
就只是……好玩……吗?
她所认识的姊姊念珍并不是爱好游戏的女生。也不可能是。
几分钟後,浴室里充斥哗啦哗啦水声,热腾水气氤氲刘念琪双眼,她无力地关上水龙头,总是没有办法不回想到家後将包包规规矩矩放进房间那时。因为不想游律行担心,所以习惯拿手机报平安。
当下,她顿站书桌边好久。
才意识到不再需要。
「到家了」三个字停在手机萤幕上,有如念想般在乎;但也从那刻起真的无关了。
刘念琪推开浴室门扇,挟带水气一起步入客厅。
这时,屋里的暗影不知什麽时候染进昏黄,她还没来得及疑惑,耳畔已窜进开关啪响,然後满室的漆黑刹那驱散,日光灯竟照亮一室。她微怔。明亮光线下那道从玄关走进来的身影,不是其他人。
是游律行。
游律行深郁凝望,边走过来边将手机掷进沙发,接着丢落她给他的家里备用钥匙,似乎她犯下过错,用一股拉她的力道来到她面前。
「游律──」
她未及唤完,所有迷惘全部坠入他吻里。
他的手稳稳抵住她後脑,证明自己存在般能够暂时释怀与安心。她不能向後退开,鼻息愈来愈浓,唇瓣一下又一地彼此摩触,她轻锁眉无比困惑,繁复心思已聚累到最高处。
游律行像是不想退後,不想松开手。
刘念琪艰涩回避微微低脸,间接制止他,低语几乎掩不住迷茫:「为什麽?」
「没有什麽为什麽。」
游律行的浑重呼吸犹在她耳,所有不疾不徐的平淡声调听起来都宛若期待,同时也不能轻易理解。
他语带痛恨。
「一开始不顾他人感受擅自离开,现在又毫无防备开那些过分玩笑,被愚弄的人绝对不会好过。不仅这些,尽管想好好睡觉,尽可能忘掉,每次等耳边静下来以为能够变好,就会立刻听到不愿意接受的荒谬真相。只要是人──我也是人,都不可能在问不到原因的情况下若无其事。」
「是因为……姊姊?」
「念珍隐藏太多事。」
「你不能原谅她?所以,我是刘念珍的妹妹,对你,也不能说不要,或者不想?」她问得难堪,愈深入了解愈挣脱不开。这个枷索,是关於姊姊伤害他这一残忍事实。
「没有连带责备的意思。」
「那是什麽?」
「不清楚。」
游律行断然回,思虑的时间也没有。还是,在这之前已经想得太多,但仍没有办法明白?刘念琪松不开眉心,轻喃探问:「对姊姊,愈爱,愈不能原谅?」
「她曾经是我女朋友,同样,是我喜欢过的人。」
「我已经知道。」明明知道,可是不想继续听他当面说。刘念琪情绪沉重:「你很想她。」
「不清楚。」
那是句,感觉到痛苦的不清楚。
开始有些凉意的肩颈突然被一股热取代。
游律行重新抵按她後脑,比起刚刚要紧密地吻,刘念琪根本措手不及。她视线慌乱注意到他眉微蹙,心底饱受折磨的眼神也同样折磨她。她软弱挣扎:「我不要……游律行,我不要……」
「『绝对』这个字,现在似乎很好用。绝对不敢相信,绝对不能原谅,绝对要做无法不做的事,但绝对再多,不好过反而掘得更深,挖得更多。」
「我不明白什麽绝对,可是……」
刘念琪双手发颤按住他肩膀,带些没来由的自责,不够坚强地驳斥:「你如果不是喜欢我,就不要亲我,不要吻我……不要给我错觉,不要让我看到希望,全部不要……」
游律行停下动作,听见了。
刘念琪别开眼,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
那或许是,否认。
微微搭着游律行双肩,她勉强踮起脚,手心里的烧灼感似乎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薄薄衣料底下热烫的体温。
刘念琪低头,小心翼翼避开他看她的目光,几乎屏息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很痛苦,觉得难受……」唇瓣有如羽翼,轻落在游律行脸颊,不深入却满满的想望。然不容忽视的退缩更蔓延到声音:「我没有一定要怎麽样,也没有一定要有什麽结局,我只是……不想……」
游律行定定注视。
那股神情既强烈又深沉。
他揽过她肩背要低头吻上她紧抿的唇,再也抽不开身了。游律行声音低沉:「你的房间,在哪里?」
随即,他们卷入湍流急水。
尽管载浮载沉害怕自己置身茫然会立刻灭顶,却只能带着纷乱心思持续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