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遺憾,與你無關 — 畢業典禮

2016年6月,夏天

毕业典礼当天,外头飘着微微细雨,但太阳似乎不甘心被云朵埋没,所以时不时找到机会就探出头来,形成了太阳雨的景象。每当我遇到太阳雨时,我总会想起伊索寓言的《北风与太阳》,故事内容是北风与太阳举行一场比赛决定谁的力量比较强,能让路过的旅人脱下斗篷。北风越是用力吹,旅人就把自己包得越紧。然而,当太阳温暖地照耀时,旅人因为闷热而不得不脱下斗篷。

而毕业生们,就像是穿着斗篷的旅人一样。不过学士服应该才算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他们不能因为闷热而任意脱下。

校门口充斥着贩卖毕业花束的商家,络绎不绝的毕业生步入校门,往大礼堂的方向而去,也有许多共同前来观礼的家长,整个校园,就属今天最有生气了。

手里抱着的是在家附近花店就买好的天堂鸟,天堂鸟花语为自由、吉祥、幸福快乐,这是打算送给烨凡的祝福。我鲜少参加系上活动,所以不太认识艺术系四年级的学长姊,所以这次观礼,是为烨凡特地来的。从他和我分享的故事看来,毕业典礼是目前最重要的人生大事了,能参与到别人生命中的大事,何尝不是件快乐的事呢?

「我到学校啦!你在礼堂吗?」我发出讯息,想确定他的位置。

「我在礼堂旁边的大榕树这边拍照,你快来!」这讯息几乎是马上回传,难道他无时无刻都在看手机吗?

穿梭过人潮壅挤的走廊,我远远就看见烨凡和佳萱在榕树前,旁边围绕着许多穿着学士服的同学,他们正嬉笑玩闹着,看来是烨凡的好朋友们,而烨凡身後,有一位年长的女性,穿着半正式的粉色套装,看来她就是烨凡的母亲。

他远远就看见我,朝我挥了挥手,然後和佳萱与朋友们说了些甚麽,就朝我奔来。

「毕业快乐啊!我准备了天堂鸟,觉得很适合你。」我把花束递给他。

「哇~人来就好啦,干嘛还破费买花。」从他笑得极灿烂看来,是真的很开心。

「一辈子就这麽一次啊,也不是甚麽很贵重的东西嘛。」

「走,我们去那边拍张照让我留做纪念吧。」他搭着我的肩膀,走向他的好朋友们。

「嘿,我朋友特地送我花,看到没,虽然很少到学校,但今天也证明自己不是边缘人啦,哈哈!」他骄傲地和他朋友们炫耀道,但我看得出来,他的朋友们都很喜欢他,无论我有没有出现,他都证明了自己不边缘。

和他的朋友们与母亲打过招呼後,加入了他们的团体照,也和他单独拍了几张,在拍照的时候,他紧紧搭着我的肩,彷佛我们不是刚认识而已,而是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

随着典礼快开始,我们在拍完照後,也跟着其他毕业生鱼贯步入大礼堂,进入礼堂後,烨凡和他朋友们就往他们的位子前进,我和佳萱则陪着伯母前往看台观礼区。

虽然距离我毕业还有一年,但整个典礼过程,不时让我有想哭的冲动。人和人的别离,是我最不想面对的课题-从小爸妈离婚後,我爸就搬了出去,几乎对我的生活是不闻不问,但小时候我们是这麽的亲昵。人的情感,真的能够就这麽说变就变吗?和爸爸的关系,一直是我心中的遗憾,也许是因为这样,让我总是逃避说再见这件事。如果今天和同学们劳燕分飞了,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心系彼此吗?

结束後,烨凡邀我和他们一起吃午餐,但我以家里还有事为由,婉拒了他,毕竟那是属於他们的独处时光,我一个外人去了也满不好意思的。

「那我走了,毕业快乐啊!」我背上背包,和他们道别。

「谢谢你今天来,还有你的花,我真的很开心!」他给了我一个标准灿烂的微笑,但我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

我也还以一个笑容,并与伯母点头致意後,便转身离开了礼堂。

-

晚上十一点十七分,我习惯睡前在床上看一些文学作品,从别人的观点去激发自己的创意,对於艺术系的学生,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点子。

「叮-!」手机的讯息提示声响起,我放下手上的书,拿起手机查看,是烨凡。

「嘿~我晚上送我妈去搭车,现在才回宿舍,我把今天的照片传给你喔!」接着就传来了今天的大合照、我和他的独照、他为天堂鸟拍的意境照。

「没想到你满会拍照的耶!把天堂鸟拍得很好看。」我浏览着他传来的照片。

「当然啊,身为一个甜点大师,还是要有一定美感的,你说是吧,艺术系的同学。」

「是是是~但画面的构图应该还可以再加强一点。」为了避免让他太得意,刻意从鸡蛋中挑骨头,结果换来了个奇怪的鸟在做鬼脸的贴图。

「你的暑假要开始了耶,有甚麽规划吗?」他问道。

「没甚麽特别计画耶,可能还是每天画画、看书吧。」在毕业以前,艺术系的学生都要办一场属於自己的作品展,暑假就是累积作品最好的时候。

「那你可以常来我上班的地方看书啊,不然大家都放暑假了,我在那也满寂寞的。」他提议道。

「好啊,开始放假後就去找你。」

「没来我就杀去你家堵你哦,哈哈!」他开玩笑地说道。

「真是不该让你知道我家的地址。」附上一个懊恼的表情符号。

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後,他说他开始恍神想睡了,我向他道了晚安,便放下手机、准备关灯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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