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左晓珊是好一阵子没看见单瑀芊了。
说来很巧，两个人是下班的时候在超商里遇到的。
本来简短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但当单瑀芊要走的时候，她却是突然被左晓珊给叫住。
「等等啦，单瑀芊，你怎麽还是这样，走这麽快干什麽。」拿着提篮的左晓珊拉住了她，「等我一下，有东西要你帮我带给凝薇。」
「好。」
单瑀芊点点头，跟着左晓珊走进了货架间。
而此际，看左晓珊微微红肿的眼，单瑀芊是没忘，没忘之前沐凝薇才跟她提过左晓珊刚分手的事。
没忘是没忘，但单瑀芊并不好意思问。
「你知道我分手了对吧？」
蹲在货架旁选泡面的左晓珊，她冷不防地说破单瑀芊的心思。
「呃…嗯。」单瑀芊愣了下，勉强开口，「是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装什麽不知道。」把几碗泡面搁进篮子里，左晓珊不悦抬眸，「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很差，装得不知道，但一脸就写着我知道的样子。」
「这样让人看了更不爽。」左晓珊碎念着站起身来。
一向对左晓珊的牙尖嘴利没什麽办法，单瑀芊一脸尴尬。
左晓珊也不理她，拿着提篮的她去结了帐，结好帐的她把一整个塑胶袋的泡面都递给了单瑀芊。
「喏，帮我拿给凝薇，我之前答应说要给她的。」
「嗯…」单瑀芊愣了下，因为她的印象里，沐凝薇是不太吃泡面的，「凝薇要你帮她买的？」
「你笨。」左晓珊瞪了她眼，「我买这麽多，凝薇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样你不就有名目跟她一起吃吗？」
「但这也太多了…」单瑀芊低眉，她看那一袋子的泡面，有些无助，「我记得邵姐也很喜欢吃泡面，还是你们…」
她这话一落，左晓珊却是没有答话。
单瑀芊一眼尴尬，「啊，我说错话了？」
「嗯。」左晓珊嗤了声，「你说的也是没错啦，我们家也没泡面了，她这人半夜下班回来，是有可能没东西吃。」
她这般说，说着，还是从单瑀芊的袋子里选了两碗泡面走。
「我人很好，送她两碗…，不，卖她两碗，收她两倍的钱好了。」
「这样吗…」
不知所措的应了声，单瑀芊看着左晓珊带着一身骄傲走远了。
为了不辜负左晓珊的心意，晚餐时刻，单瑀芊和沐凝薇两个人真就左晓珊的泡面下厨。
此际，厨房里的汤锅正滚，剪开泡面包装下面的单瑀芊，她跟沐凝薇提起了今天傍晚碰到左晓珊的事情。
「嗯，晓珊对邵姐是认真的。」沐凝薇应了声，她从蛋盒里拣了两颗蛋，用水把外壳洗尽了，她继续说，「很认真，认真到让我担心。」
「好像是…，希望她们会没事才好。」单瑀芊说。
「嗯，我也希望。」
左晓珊买来的泡面被热腾腾的滚水给烫开了，成了金黄色的波浪，在汤锅里翻滚着。
单瑀芊专注着盯着汤锅，没料到她的身子忽然捱近了一阵暖。
她回眸，发现沐凝薇站在那，手里拿着两颗蛋。
两人短短对视。
「我把蛋打进锅子里。」水蒸气似乎薰热了沐凝薇的脸，她轻轻说。
「喔，好。」单瑀芊说着，她本要让开，沐凝薇却牵住了她的手。
「…你不要走？」
沐凝薇说，眼神避开了单瑀芊。
在那短短的沉默里，沐凝薇把手里的蛋沿着锅缘轻敲，敲裂了蛋壳。
她把蛋打进汤锅里，落进汤锅里的蛋白跟蛋黄，像是撑开来的降落伞似的，在锅子里绽放。
「瑀芊，我对你，其实没有你想像得那麽陌生。」沐凝薇轻轻说。
「对我来说，我只是清楚，你很爱我，可我不知道，现在的我…」
她深吸口气。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我对你的爱，是不是能够跟你对我一样…」
「甚至我不知道，你所喜欢的沐凝薇，究竟，是以前的沐凝薇，还是…」沐凝薇说，说到此处，她吁了口气，「还是现在的我。」
「薇…」单瑀芊摇摇头，她急急开口，「你不要这麽想，我不在乎你到底有多爱我，而且，对我来说，你一直都…」
她正说，沐凝薇却是摀住了她的唇。
「我失去了一部份的我自己，我知道。」沐凝薇一眼的黯然，「你跟我，我们都不能假装，不能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所以，瑀芊，你不用急着对我证明什麽，好吗？」
「等到了我们可以相信彼此的时候，我们会知道的…」沐凝薇轻轻开口，「…对不对？」
小小的厨房里，汤锅不住冒出的水蒸气，很快便塞满了空气，单瑀芊吸尽了一鼻腔的湿气，那样的她，看着沐凝薇，没有说话。
汤锅不住滚着，散开来的面条跟刚打进的蛋白和蛋黄搅在一起，好像再也无法分离开来似的。
再也。
「嗯…」
十几分钟後，捧着刚煮好了的泡面的沐凝薇，她才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不仅如此，那滋味，让她精致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
「很辣？」单瑀芊见状，笑了，她拿起泡面的包装看，「晓珊买的这款泡面，我之前在韩国的小馆子吃过，好像特别辣。」
说着，她帮沐凝薇倒了杯冰牛奶，「薇，你喝一点？」
一眼无奈，沐凝薇听话的喝着牛奶，但一口牛奶还没喝尽，她的眼泪就已辣得要落了下来。
後悔不已的她，此刻，是不免想起之前左晓珊在她家吃泡面的那天。
然後她也想起，那时，左晓珊吃的跟买给她的显然是同款泡面，但左晓珊看起来却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虽然认识已久，但沐凝薇这才知道左晓珊可以吃到这麽辣。
这还没完，沐凝薇一搁下杯子，便听见单瑀芊的笑声。
「薇，你嘴巴都肿了。」
沐凝薇被单瑀芊惹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股玩兴，她夹了一口面逼单瑀芊吃。
「你也吃。」
单瑀芊点点头，乖乖照办了。
一口吃尽那面，单瑀芊虽然没像沐凝薇一样辣到眼泪落下，但她的唇瓣也肿了起来。
单瑀芊也发现了这件事，她笑着指指自己的唇，「这样，我们两个人就一样了。」
「嗯。」沐凝薇也笑了，她凑近单瑀芊的嘴巴看，「真的，你的也好肿。」
「我们两个都吃不了那麽辣呢…」单瑀芊笑笑说，低眉。
怎料得到，她却是在那个刹那，对上了玩兴正起的沐凝薇的一眼可爱。
单瑀芊愣了下，只因这会，想起过去，一胸口的紧，那让单瑀芊发现她几乎要忍不住，忍不住那股想吻沐凝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