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焉国边界,这堵连接江湖的城墙格外的厚。
焉国边界城门共有三处,分别是轩顺门、焉武门以及玉瑞门,
轩顺门出城後十里便是月轩国,
玉瑞门出城後七里则是焉国邦交国---玉玦国,
而焉武门则是连接武林江湖,
焉武门出城逾百里、横跨江湖焉央山脉後,便是四国中最小的一国---於央国。
冷筝看着诺大高耸的城墙不禁发楞的想,
这四国平分天下,难道从未有过战争?
还有,将四国首都皇城聚集成四方形,互相间接;而一般百姓居住的内城反而建在远离焉央山脉的外围平地,这又是为何?
这样要是烽烟一燃、战火弥漫,这四国中的强国必定稳拿胜算、直捣皇城。
这又是何苦?
将自己毕生奉献的祖国江山拱手让人?
思绪一时打结,模糊一片,不知不觉,脚程已经到了焉武门城脚下,一身戎装的士兵严肃的检查每位过门者的令牌,
呃......等等,检查?令牌?我一样也没有啊!
她懊恼的搥了搥头,边界当然要有通行证啊!
抬头望了望城墙,高的吓人,根本不能"偷越"。
正当冷筝在思考如何出城之时,冰凉的眼神锋利的一扫,正恰恰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
他仍是一席白衣,墨水般深暗的发丝迎飞飘扬,眉细而缓像画中雕琢有成的一笔墨,鼻梁高挺而不轻浮,暖若春水的笑在脱俗的脸上绽放,浪荡着白皙的温柔,别有一番气质。
是了,那是今天早上才被她踹一脚花瓶---元朔凌,
冷筝心中顿生一计:这元朔凌是元仰鸣的儿子,而元仰鸣是皇城的守备将军,如此这边界应是他的管辖范围内,如果我求助於花瓶呢?
只不过可能要赔上我的清白......
不对,
今天早上就赔了,
所以大致上是没差啦!她没有避讳朔凌的目光,反倒似要望穿他一般,那般专注
的凝视,不带任何的不屑。
元朔凌心里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漏了一拍,然後漠然垂下睫,不再与她对视。
刹时,冷筝才发现,他周围是一堆数不清有多少的少女,看着他的眼都变成心形了,
那些少女艳丽的妆容以及衣裳,想必是经过精心打扮,她们挤来挤去争先恐後的身躯很不自然的互相碰撞。
她偷偷笑了笑,看来要想接近元花瓶,也只有假扮自己也是小鹿乱撞的少女了。
冷筝换上一层她从未想浮现的淡雅媚笑,运足体内真气,藕般的玉足若飘水逐流,悠悠的接近人群。
当她缓缓接近人群时,身周腾的气场为冷筝开辟出一条路,
那些还脸红心跳的少女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是感觉身不由己退到一旁,
然,最让她们震惊的却是那空荡的路所走来仙一般的佳人,
她及腰的青丝没有绾起,柔顺的垂在肩後,随着步步生莲的玉足,勾勒出唯美的弧度,血红色面纱下白皙晶莹的脸略有一丝红润抹匀双颊,黛眉细而飘邈,有如雾里榭落的柳叶,薄唇淡淡的红粉,细致、娴雅,白色月牙挂袍在太阳映照下有着纯亮的银衬托着,裙摆没有多余的花绣纹,那样一尘不染,却让人感到莫名的绵长舒适。
「年......」朔凌看着那张绝色的脸孔,正欲喊出原本以为只是幻觉的那人名字。
冷筝的掌迅速捂上他的嘴,要他不要有所动作,
朔凌只是无奈的使出一记眼神。
她的手完全紧紧覆在他唇上,他炙热的气息还有薄唇暖暖的温度,直接毫无隔阂的感受到,真正的零距离。
冷筝白了元朔凌一眼,瞳眸里散出的厉色要他不要乱想,否则立马一巴掌扇过去。
「你以为普天之下姓年又可以穿起这等布料的人有几个?花瓶?你想害死我啊?」她踮了脚尖,在他耳畔细细的说着,然後露了一点白袍中暗藏的刀柄,
元朔凌惊诧的瞪着那剑愣住。
那样两人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当冷筝在他耳旁低语时,可以明显感到花瓶身子震了一下。
她放下捂着朔凌嘴的青葱玉手,淡淡的到,
小声到几乎只有他俩能听到:「想不想离开这?」
冷筝撇了撇头意指那群犯花痴的少女,
元朔凌瞟了一眼人群,点点头。
「只要你答应帮我出城门,我就带你走。」她低声说着,脸上仍然浅笑横生。
「好。」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淡淡呢喃到。
只见冷筝远离了一点元花瓶,
然後亲热的说着:「凌哥哥,快点啦~筝儿等你好久了,再不走就要错过武林争霸了~」
那一声凌哥哥叫得听起来异常娇媚,听的朔凌心底一阵酸软,身子不自觉的酥麻麻的。
她假装急忙牵起元花瓶的手,然後孩子气的摇晃着那只臂膀:「走嘛~~~~」又是一阵抚媚人心的娇笑。
「好啦,为了达成你的心愿,走吧,哥哥带你去看看!」他似是了解冷筝的意图,
很配合的拉着她,往焉武门大步走去,但眸底里充满的宠溺却不是装出来的。
就这样,这对"情人"堂而皇之、顺理成章的走出焉武门,
由於是将军之嫡子,守门卫也没有过度刁难,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同行。
留下城内一群或羡慕或红眼或忌妒的少女一肚子闷气,有理说不清。
不知到当她们明白这一切是演出来的之後,又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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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後,朔凌拉着冷筝一路跑,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元朔凌?花瓶?」她按不住性子,嚷嚷道。
元朔凌仍是没有回头,
忽然,冷筝停住了脚步,
而那双紧握她的温暖大手的主人在一阵拉扯後,也停下脚步。
「我们这是去哪?」冷筝淡淡道,满腹狐惑仍未解。
「墨坛。」他没有回首,只是温柔的开口说着,
「你为何知晓是这方向?」她将手缩紧了几分,似是在提醒元朔凌回神,
「我的师弟是未随派系的江湖中人,云游四海。他最常留宿墨坛,因此略知ㄧ二。」他转过身,冲着筝儿笑了笑。
「原来我们元花瓶还有江湖人脉啊,真是"深藏不漏",那要晋升花瓶医仙麽?」冷筝用着今早的话语反讽朔凌,让他囧着一张脸怔了好多片刻。
半晌,
元朔凌扭转了手的力道,把她跩进怀里,温柔的抱着。
「你干麻?!」冷筝扑进他的胸膛,和那滚烫的身子紧紧贴着。想挣脱,却紧紧被朔凌扣住,根本无法动弹。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拜托。」他的嗓音温柔的像寻找依靠的小鹿,无助、旁徨。
「花瓶,你今天怪怪的,脑袋烧坏了?」她调笑的开口,想要化解下气氛。
朔凌没有回答,
片刻,
「你知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还有,江湖中人人都非常出色?无论容貌......本领......心计......」他沉沉的说着,语调越发温柔如水。
「我都没怕,你怕什麽?」冷筝暗地白了一眼,道。
「是啊......怕什麽?怕你陷入这坛浑水......怕你斗不过他们的本领......怕你......再回来之时,心已不复在。」朔凌将头埋进她的发丝,感受她飘逸长发的柔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理智清楚,
冷筝,还在这里,真实存在着。
「神经病花瓶,你想太多了,我没有要争霸的意思,不要担心。」她轻声说着,不想伤了他的心,
况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江湖着实险恶,卧虎藏龙,一不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好啦,那我就放心了,先走一步,墨坛在前方直走百余尺,有一片青竹林,那里应该就有人烟了,到时跟着人群走,就可以抵达争霸的墨坛武场。」朔凌豁的松开冷筝,露出久违的暖笑。
「这才正常嘛,元花瓶?」冷筝也勾唇一笑,
「那......我们在此别过,一路走好。」她缓缓抽出被元花瓶握住的手,淡淡的说着。
「嗯。」他也勉强挤出一丝笑,眼神涣散的低声道。
「回府见!」冷筝爽朗的说了一声,希望能在愉悦一点的气氛下离别。
「好,回府抬花轿等你。」朔凌打趣的说着,
「不给你娶,哈哈哈。」她真诚展露那单纯的笑,
是穿越来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美人转过身,不发一语,那样的倾世的芳华却连背影也甚是令人陶醉。
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往回走,一个向外踏步,
再无话语,
只剩风淡淡的配乐,宁静而恬淡。
「困兽犹斗啊......我到底在坚持什麽?难道从此走出她的世界了吗?」白衣飘逸的俊美医仙背对着那倩倩身影,
怨怨的道,空留一地感伤与
......柚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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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元花瓶分开後,一个人的心情总算淡定了些,恢复以往的冰雪幽幽。
眼前的树林被换上一片翠绿,生机盎然,竹子似有灵性的节节高升,有着很好的寓意,
青绿让人感到净心、无念,
「这竹,不愧是墨坛所种,清心宁神。」冷筝不禁感慨道,
「姑娘既也是懂得品竹之人,这竹,敢问姑娘可知其名?」一位面色和蔼的中年男子执着流星步向前,走到她身後。
「在下封楼楼主方顷谅」那人抱拳行礼,丝毫不像习武之人浪荡不羁、豪放爽快,反倒是一身谦谦君子的模样。
「见过楼主,小女孤陋寡闻,恳请楼主赐教。」冷筝侧着脸,不疾不徐的说着,
人家彬彬有礼,自己礼数自然不能少,
她别过脸,凝视着竹子,让男子只得观其背影。
「此竹名曰水竹,可土种,亦可水种。耐阳不耐阴,终年长绿,是极好的观赏竹,也可用於制作箫,音质委婉柔和,细致空灵,音色幽凉,沁人心脾。」他淡淡的说着,走到了与冷筝并肩的位置。
「竹箫麽?」她默默念着,右手不自觉抚上掩於内衫的绿玉箫。
「姑娘也是来领教武林争霸的吗?」顷谅问到,他的声音成熟、沙哑。
冷筝没有作声,只是摇摇头。
「只是一时兴起,走马看花罢了。」她违背自己心意说着,左手宽袍里的手不由得出了点汗。
「是吗?姑娘怕是第一次来吧?不如同在下前往吧?」顷谅表现出诚意,想与冷筝结伴同行。
「倒有劳楼主了,楼主请。」她微微笑了笑,同意了,
「姑娘请。」那人礼貌的说道,随後阔步向前。
青绿的竹林,鲜嫩的绿叶在枝桠上垂着。
风拂晓,
一路上,很是清静。
兜了几个弯後,
茂密高挺的的竹後蒙胧的出现一地笔直的鹅卵石石道,
道上隐约有几人在行走,他们各个腰系配剑,神采奕奕,威风十足。
「姑娘,前方便是墨坛了,可识得这路了吗?」顷谅笑道。
「谢楼主领路,小女认得这路。」她轻声道,只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这路走到底便是墨坛入口了,眼睛瞄得到,
况且前世身为杰出的卧底间谍,常人要观察两三次才记起的事物,细心如冷筝一次便能通透。
「那在下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姑娘。」他抱拳作礼,不卑不吭的离去了。
尔後,
冷筝只是运了点内力,轻松的浮走在石道上,
不一会儿,便走到石道之尽,墨坛之口。
墨坛主门有一个莫约二十阶的梯,每阶间格不大,走起来很是轻松。
梯宽五尺,方便於多人同时行走,门眉上有着一字"墨",
那字潇洒大器,有王者之风,顿点强而有力,墨色云润,收尾略带绝世孤独的气息,最底层的一横苛求讲究,雕琢完美。
「题字者,有胸怀天下之大志,字中也有孤独不胜寒的气息流淌,若非是修为有成的高人,那便是自小忍辱负重、心远辽阔,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傲视天下。」她不自主讲出内心想法,即便知道若是传入当今朝廷官僚之耳,恐被以蓄意谋反格杀。
冷筝行到门槛,跨了过去,
抬起眸,领阅略高点下的墨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矗立的宏伟高楼,那座古楼堪比"霍州古楼"放大版,全楼由木打造而成,呈四方形,
以四根攀有华丽雕刻的漆金木柱为主要支撑,由下至上,最广的是底楼,越往上楼阁规模越小,
楼中每道窗以及门皆有雕刻着不同花卉:一楼广宽,敞开的大门以及窗上皆雕着鎏金竹子,工艺精湛,甚至比外头的水竹更加动人。
二楼稍微略小几分,此层镌刻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朱红色的莲在窗边绵延绽放,妖艳而不俗,而水蓝色带着一抹青的蓝莲,则是在二楼回廊中心的大门雕花之上,有些微敞花瓣,有些含苞待放,部分几朵则浮水淡雅,嫣然开放着令人神清气爽的蓝。
三楼又比下层更小了,木窗上以及门边的雕花皆为倩丽的水仙花。
四楼小的精致,别有一番风韵,半掩的门窗上雕着精美的彩绘桃花,动人心弦。
最顶层小而巧的五楼,是五层中唯一紧闭门窗的一阁秘境,窗上及门上国色天香牡丹花的雕工越发精湛,栩栩如生,彷佛只要再点上一笔花芯,便可以让那牡丹活灵活地在眼前绽放,
楼顶有镶金琉璃罩顶,使其在阳光下有如丹青敦煌,绚烂却内歛。
整栋楼不论是生动的花纹或华丽的型式,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座江湖上传闻"冷血狠毒,杀伐果断"的墨坛该有的建筑。
冷筝将目光转移到阁楼前,也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一个诺大的正四方形武场,离地约五阶梯的高度,四面开放,场中央绘有着一个巨大的赤红色行书体"墨"字,极为振奋人心。
武场上空无一人,但武场下却是人山人海,
每个都跃跃欲试,手痒的不得了。
看着挤来挤去的人群,她只是冷冷的笑了,
笑这群人笨的可以,偏要去人挤人自讨苦吃。
冷筝将视线调整焦距,看向武场人海外的一片净土,
适时才发现,
这武场周围种植着一整圈的茂密的柳树,将武场、人海以及阁楼围在一起,
隔出一个辽广的距离。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不转心转,没必要人挤人的,我就去柳树上坐着好了。」冷筝自言自语着,随後灵活的腾空跃起,
如蝶般,只在刹那留给人一抹美好的景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