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贤
今天是圣诞节前最後一天上戏剧课，同时也是让人最紧张的一节课。同学们都基本到齐了，多少都有点鼓噪不安，整个气氛好比平日派成绩表一样。然而……
这麽重要的日子，那个混蛋居然又迟到！！！
音乐室的大门突然大开，Anson威风澟澟的进来。凤姐紧紧的尾随他的身後，不愧为Anson的第一大秘书，有模有样的。
Anson踏上台阶，严肃地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都向Anson投以热切的目光，期待他开口。
「唔。」Anson用头向凤姐打了个暗号。
「唔？」凤姐读不懂。
「唔～」Anson加强语气。
「唔！？」可是凤姐依然读不懂。
「唔！！！」这次Anson连眼色也加了，可是在场也没有人读得懂。
子健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们唔来唔去到底唔甚麽？烦不烦？别耍帅了，要说就说吧。」
被看穿了的Anson乾咳了一声，说：「不好意思，要大家久等了。凤姐，派了你手上的纸去。」
「早说嘛，真是的。唔！」
我不是想说这人很二……但他真的超二的说！连本来紧张的气氛都被他通通打破了。
「现在分发给大家的是这个假期的排练时间表。也就是说我们学界戏剧比赛的排要正式开始了。由於今年的新年假来得比较早，所以也跟圣诞节的排练时间一拼发给大家。初赛会在二月头。今年有很多新的同学，所以也要说一声，这个时间表是依据大家之前提交的“不能排练”的时间所总结出来的。除了红事白事外，一概不能请假。这个表我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整理完成的，别枉费我的心机。」
「还有我！我呀！别抢掉我的功劳呀！」凤姐脱掉了鞋子扔他大声抗议。
「对对对，还有凤姐。」
「是儿！凤儿！」
「好好好，谢谢凤儿呀。」Anson安抚完凤姐後接着说：「今年我们也分了AB两组。那只是名称来的，没有甚麽意义，别自把自的多想。当大家知道组别後，就依照上面的时间回来学校排练就是了。大家想知道自己是甚麽组别吗？」
「「「想！！！」」」三十多的的声量震荡了整个音乐室。平日上音乐课时又不见得会叫得这麽卖力。
「Anson，快点说！」
「我等了这一刻很久了！」
「吼！我这一年一定要拿演员奖！」
「Anson，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老子我等了好久了！！！！」
「宝宝不说。」Anson灿烂的笑容着说。
沉默……
整个课室的空气像凝结了一样，静了。
那来这麽大的宝宝？我看他是想挨揍就是了。
「揍他！」一堆同学蜂拥而上。
「不尊敬师长！呀！记过，记过呀！」
依我说，这不是自找的吗？这麽爱讨揍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不容易安抚好大家，Anson坐在台阶上宣布：「首先，是今年的DSM，A组，自然，B组，安安。」
「YeeeeSSSS！」凤姐高兴得大叫，摆出夸张的姿势。
「DSM是甚麽？」我一头雾水的，这职务是有甚麽问题吗？
「DeputyStageManager。」凤姐一脸春光地说：「中文就是执行舞台监督。」
「是要做甚麽的？」
「简单说一点就是高级的後台打杂。放心，学界要做的不多，你最少还可以有几个ASM帮忙。你们主要负责的是提示一下灯光音效就好了。当然，还有其他啦，Anson会教你的。」
「是麽？」Anson接着说：「我还打算请你帮我指导一下他们呢。」
「你听着，没门！」凤姐斩钉截铁地说。
「哎呀，这就麻烦了，这最有经验的就是你，要是你不肯教的话……然後我我又没空教他们……要是这样的话……那麽……」Anson的语中带话地说：「看来要重新安排一下人手才行。」
「等……等等！你等等，我教就是了，我教，我教！我求求你，我今年想当演员呀！我教就是了！」
「呵呵，既然你这麽说，我也不好拦你了。拜托了，喔。」Anson显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是恶魔，魔鬼！」
「谢谢！」
「渣男！」
「吓？」
「我没说话呀，我亲爱的，你刚刚听到甚麽了？」凤姐转了一个可人儿的模样，老实说，一点胖胖的还装可爱……有点恶心：「我会好好的教他们的，你放心就好了。然後我也会努力的当一个好的演员。」
凤将紧紧的搂着我和安安，皮笑肉不笑的跟Anson打哈哈，暗地却低声地跟我们说：「你这两个废渣给我好好的学，别给我添乱。」
每一粒字都咬得紧紧的，并带着威胁的意味……
然後的就是演员的分组。很高兴，我的组别有彬哥哥，Hinton……还有子健和八婆珍……
这样的组合，总觉得Anson是有意的。可是也没有人反对，就这麽决定了。
这节课完结後，大家都赶着离开，回家去。而我，则故意留了下来，想跟Anson一起回家的同时，其实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他，跟他商量一下。
「自然？你是在等我吗？」
「嗯。」
「说吧，看你的样子好像有话要说似的。」Anson快速的收拾东西。
「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说呀。」
「可是今天Calvin约了我呢……」他收拾好东西後，一脸正经的看着我，他那诚恳精灵的眼睛快要把我的灵魂勾走了。「要不我推掉他吧。」
「不不不，不用了。」
我明白Anson跟Calvin之间就只是朋友关系，可是一想到他们俩个在一起心就有点不舒服的……这难道就是吃醋吗？
「是很重要的吗？」
是非常重要的，这关乎到我跟你的未来呢。
「我……我决定要参加学界钢琴比赛。」
「呀？很捧呀！我支持你！」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使我的脸滚荡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天呀！你能不能别这样的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想说的话有点难开口，而且对像还要是一个这样的大帅哥。
「感觉上你想跟我说的并不只是这些。」Anson追着我的视线，使我更加慌乱。真是的，明明就只是这麽简单的一个问题……可是我从没试过要拜托过一位老师……
Anson忽然一个直球，问：「你是要跟我表白吗？」
「妈啦！开甚麽玩笑！谁会喜欢你！笨蛋！」
难道他知道了我的心意了吗？
「是吗？我觉得我人见人爱的。」
「臭不要脸。」
「说吧，到底怎了。」
「我在想，你可不可以当我的钢琴指导老师……」
「小贤？」邢康忽然走进音乐室，问：「你还不走？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了。Anson，我告诉你，别绑架我的男票。」
「我哪敢！！！」Anson说：「是你男票在绑架我！！！自然，很抱歉我没这本事教你钢琴呢，我呀，都只是玩的，教人可真的不是我的范畴……不过，如过你想找个高手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好的人选……」
***
社团活动後，学校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我跟邢康一起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一路上大家一直都沉默，手时不时的碰着，多少有点尴尬……
我是不是该握着他的手？
不，做主动的应该是他才对。
有时我会想，我们这种不拖手，不亲嘴的，真的是拍拖吗？
哎呀刑康邢康，要是你能像Hinton那种不要脸般的主动就好了……不用多，就一成，一成就够了。
「对了，小贤。」邢康尝试打破沉默，说：「你细妈是不是抓了子健去当明星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甚麽？我可没听说过！怎麽回事？」
「是这样的，我打工的那一家工作室前天接到了一个新的工作，说要帮一个新的艺人拍宣传用的照片，我好奇是谁，怎料一看那名单，居然是子健。」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不觉得我细妈有行动了。还有，我觉得可能是其他人吧，毕竟叫子健的人一街都是，在街上开机枪的总会砸死好几个。」
「但砸不死多少个叫欧阳子健吧？」
「所以真的是他？」
「我猜是他准没错。」
……怎麽这个子健现在好像跟我走得愈来愈远的？就连他的近况我也不知道了，还要由别人告诉我……那个有空跟我通电话，啥无聊事也能聊一整夜的好朋友，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我身边的知己没几个，如果连眼前的这邢康……但是我真的想一直留他在身边吗？我不是想到英国谂高中吗？但是……对他又难离难舍……
「康哥哥。」
「？」
「你会不会离开我的？」
「在想甚麽有的没的？」
「你有想过会去那念大学吗？」
「怎了？这麽快就舍不得我了？放心，我一定会考上本地的大学，然後每天接你放学的。」
「……」我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怎了，小贤？」邢康走到我的脸前，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说：「我知道，我们这边的大学不好考，但你也别小瞧我呀，为了你，我会费尽洪荒之力，努力的考上！」
「可是……」
「可是甚麽？」
「你不用只为了我呀，你也有自己想走的路……」
「小贤真的很会为他人着想。才不是啦。我想念的是拍摄艺术。依我看，我们这边大学在这方面挺强的。然後我还可是继续努力的打工去，努力存钱……小贤，我告诉你，我毕业後，要开一家自己的拍摄工作室，再努力赚钱，好好的养活你这个洛家二少爷。」
我从没想过邢康会是一个有梦想，这麽有目标的人，还顾虑到我……
实在很难开口，到底该怎样告诉他我想参加钢琴比赛，想要赢，而真正的目的是想到外国谂高中去，跟Anson在一起？……甚至告诉他，我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Anson……但若果要问我到底喜不喜欢邢康，我自己又不确定……其实真正的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就只有追求自己所想的，从没有理会过他人的感受，就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但就没有考虑到身边的人，甚至利用……
说到底，都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真心的爱过邢康……
「小贤，你怎麽哭了？」
邢康慌忙的拿出纸巾，并把我紧紧的抱紧。
有人说，会带纸巾出门的男孩，都是好男孩。
「傻孩子来的。」邢康说：「这麽容易就感动了？我还有杀手鐧留着呢。」
并不是这样的，我是在怪自己，为甚麽要糟蹋一个对我这麽好的一个人？我简直是一个混蛋。
邢康拨动我的头发。
即使透过他的黑框眼镜，也掩盖不了他那纯真，清澈的眼睛。他温暖的微笑，使我的心更疼。
邢康，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不配有你。
「小贤！？」
我双手挠过邢康的头，把他拉过来，用嘴堵着了他的嘴，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不知道为甚麽要这样做，就只是单纯的直角告诉我。
邢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使我羞得脸红耳赤的转身就跑。
我真正喜欢的是Anson，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起到英国去，所以才想参加钢琴比赛……可是，这对邢康一点也不公平，明明他待我这麽好，明明他为我付出了那麽多，明明他这麽的爱我！
我是不是该放弃爱上Anson？
他实在太遥远，太耀眼了，甚至怎麽伸手也触摸不到。
加上，难得这世上有一个这麽爱我的人，是不是应该接受他，跟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
邢康还愣在原地，不断的重播刚刚的那一吻。
「小，小贤，别走这麽快！等我呀！」
***
一屋子的白兰花香味。
说好的星期天早上十点到他的家……
这人可真的一点也不靠谱！
我看着这个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像春卷一样的笨蛋……不，今天比较像萝卜，因为头发溜了出来。
还有，我一直也有好几个疑问：他是怎麽把自己包成这个样子？为甚麽他上学又不会迟到？这人到底要为自己增加多少属性才甘心？
可是，见到他这个样子就让我想起了那天早上在水族馆的海底隧道，他把我也卷进他的春卷。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
「喂！小贤！在想些甚麽有的没的！？耳红红的！？」
「SsssssStella姐姐！？」我压低声量：「嘘……别，别这麽大声，会把他吵醒的。」
「要是有这麽容易就好了，那我平日就不用那麽费劲。」Stella一手的拉着我出客厅，说：「我听Anson说你要找个钢琴导师，指导你去参加比赛。你家不是一直有帮你请一个钢琴老师的吗？怎麽找Anson了？」
「那个……我……」
Stelle贼兮兮的看着我，说：「你其实是喜欢Anson吧。」
「才，才不是啦！你怎麽会……」
「哎呀，猜对了。放心吧，那个人是聪明得很，可这方面可完全是个白痴，他根本不会知道，放心。所以说上天还天公平的。」
「你不会说出去吧？」
「怎会呀！我可是要靠你养活呢～我怎舍得伤害我这麽可爱的学生？」
「Anson指的那个人，就是你？」
「很稀奇吗？放心啦，我超牛的说！而且，我收得一点也不便宜！」Stella把钥匙抛给我，说：「这是他家的钥匙，别再用他门钤的那个了。我们在他的家练。」
「我……我还没答应……」
「是吗？难道你就不想多亲近Anson，多一点机会到他的家吗？圣诞节也好，新年也好，这些假期可太长了，想见也只有排练的那几天……」
我不用Stella再多说，双眼带着闪耀的光辉看着她。
「这才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就当你答应了。」Stella把我安置在钢琴前，并随手拉出一本琴谱，说：「弹这一首给我听听。」
G小调，赋格曲，巴赫。
这个……还可以吧，以前也有练过一下。
但是……
「不怕吵到Anson吗？」
「哼。」Stella冷冷一笑，说：「你真会开玩笑，叫你弹就弹吧。」
这倒也是，要是几下钢琴声就能吵醒他，那可说是天荒夜谈。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後专心一至的弹。
这首的开始并不难，开始的时候甚至单手也可以，但往後就不是这麽简单了，跨度挺大，节奏快，升降还原以及临记都很多，非常的麻烦，虽要高度的集中。
可是，尽管我怎样的努力，也打动不了Stella。她就这样的倚在钢琴旁边，甚至拿出电话出来看，对我非常的不尊重。当我演奏完後，甚至连一点掌声也没有。
我就这样的盯着她，看她到底会说出怎样的评价来。要是只说不错，还好，这种超旱的评价看我砸不砸死她。
「不懒嘛。」她拿起铅笔，直接的在乐谱上画：「错了这，这也是，忘了还原……还有这……这是轻的……这做得不太好……」
天呀，你刚刚不是在玩电话吗？怎会听得这麽细致？
「总体来说不错呀，只错了几个音，拍子都很准，不怕追前赶後，很稳定，指法很好，非常灵活，每个音都很清晰地听到……」
「但是。」
「聪明，知道我准备说但是。但是你只是一个乐谱的播放机，甚麽都没有。要是就这样就去比赛的话当然没问题，也不会出丑，只是名次不会高，作为我的弟子完全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