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生入东山修行不过两日,阿命到底是个孩子,耐不住一人在家的寂寞,木天依叮嘱定时送餐食的三日未到,他便急匆匆地上东山找邢如生去了。
「如生哥哥!我给你送饭来啦!」
阿命蹦蹦跳跳地上了山,人未至,声音倒是先到了。邢如生那时正在净心打坐,阿命的声音入耳,邢如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睁眼便见阿命朝自己奔来的身影。
「阿命,你别跑,当心跌倒。」
「不会的!我都这麽大了,哪那麽容易摔跤呢?」阿命一面说,一面从篮子里掏出一颗馒头递给邢如生,「如生哥哥,你饿了吧?吃馒头吧!」
邢如生接过馒头,装出随意问问的口气,道:「阿命,你娘可回来了没有?」
「哪里有这麽快呢?如生哥哥你不会是忘了吧?」阿命边咬馒头,边含糊不清地说,「进城呢!从这儿走去都要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只过两天呢!」
「我没忘。只是随意问问。」邢如生咬了口馒头,而後向阿命叮嘱,「阿命,若是你娘回来了,记得上山和我说一声,知不知道?」
「知道了。」阿命乖巧地点头应着。
两人啃着馒头,一时无话,阿命好奇地四处张望,此处福洞三面皆石壁,唯留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穴口,阿命就是从那里进来的。洞内幽暗,唯一的光源是穴口处透出的微微晨光,光线流转,照亮洞中景色,一块打坐用的草蓆铺於中央,右方一角放着邢如生带来的行囊与吃食,除此之外,洞里再无他物。
「如生哥哥,你就带这点东西呀?」
「嗯。」他点了点头。
「那你在哪里睡觉啊?」
「那儿。」邢如生指着洞穴深处尚且平坦的石台说道。
「啊?就那里?没有被褥和枕头吗?」
「我这是在修行,哪能过得那般舒适?」
「唔……修行好辛苦啊……又累又孤单……」阿命大大地叹了口气。
见阿命叹气,邢如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道:「又不是你修行,你叹什麽气啊?」
「还不是看你辛苦嘛!」阿命嘟着嘴,「要是爹肯收我做弟子,我就能陪你一起修行了,两个人作伴,也比较不孤单。」
邢如生望了阿命一眼,想来师父没和阿命提起有关天道剑法的一切,要是阿命知道习成剑法的最後一途是弑父杀师,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麽想?
「别想了,这事不会成的。普天之下,容归师父只会收我这个徒弟。」
「谁说的?」阿命反驳,对邢如生扮了个鬼脸,「我娘说,爹在我出生以前曾收过一个弟子,你才不是我爹唯一的弟子呢!」
容归除他之外还有其他弟子?这事邢如生是第一次听闻。
「真的?那麽那位弟子现下人在哪里?」
「不知道。」阿命耸了耸肩,「娘只稍稍提起过,没有细说。」
「这样啊……」
若师娘不愿与阿命说,容归也从未向他提起,那麽,先前那名弟子兴许是在师徒对决时败给了容归,不幸身亡了吧?
他会是第二个死在容归剑下的徒儿吗?
邢如生不敢再细想下去。
「好了,阿命,既然东西都送到了,你就快些走吧!我还要修心养气呢!」
「啊?哦……也是……我还得上东山去呢……」
「阿命,谢谢你跑这一趟,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哪里,如生哥哥,你用不着和我道谢。」阿命起身,「那我走了,就不打扰你修行了。」
阿命转身离去,留下邢如生一人端坐草蓆,阖眼打坐。
时日在幽暗洞穴中流逝;分秒在每次吐息间耗尽,几周已过,临近月末之约时,阿命兴冲冲地上山来告。
他说,木天依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