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遥遥的消息传到身在市井的游人耳里,史宰相因病身亡,久候十年,皇帝终是手握大权。
但这些事之於平民百姓,似乎也不是那麽要紧的事了。
蕲州城郊一处村落,一户村人家的里外挤满了人,其理由是听闻村中发生了件谋杀案,说是村中有户人家要嫁女儿,殊不知那姑娘早在出嫁前就有男子为她倾心,日日来与她相会,姑娘的未婚夫怒由心生,竟趁男人来找那姑娘时,拿了把菜刀砍死了他。
由於事发当时,姑娘和家人都恰好外出不在家,回到家中便见男人的遗体与一脸惊恐的未婚夫,未婚夫矢口否认此人是被他所杀,案情一时陷入胶着。就在此时,村里来了个自称是仵作的男人,他的看起来相当年轻,身上背着一个大竹篓,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说,他能验验那具屍体。
「陈先生,你可有从这屍体上看出甚麽端倪来?」姑娘的父亲问着,「这可真是不吉利,在这时候出了这种事……」
说罢,他还蹙着眉瞪了女儿的未婚夫一眼。
「真不是我!」未婚夫哭丧着脸,「我真没有杀他!我到这儿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具死屍了!」
「哼!谁信你啊?」屋外有个村人嚷着,「咱们赶来的时候,屋子里就你和他两个人,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鬼杀的?」
「就是说啊!满口谎话,我看你还是如实招了吧!」
村人们骂声连连,那男人一脸委屈地噤了声,望向稍远处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真为死者难过,她在一旁埋着头哭得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那仵作突然说了一句话,让闹轰轰的众人瞬间静了下来,连哭着的姑娘都抬起头来看向仵作。
「人不是他杀的。」他沉着地下了判断。
未婚夫闻语不禁喜出望外,心想总算有人相信他的清白,朗声道:「听见没有?专业的仵作说我是清白的!」
「不是他杀的?陈先生,此话怎讲?」
「各位且看,此人身上衣着不沾一滴血,怎像是刚杀了人的样子?若是照你们所说的,村民皆在短时间赶来,那这人应该没有时间清洁自己,更何况……」
「更何况?」姑娘的父亲急急询问。
「丁先生,我问你,这把菜刀可是你们家的?」仵作指着屍体上的菜刀问道。
「哎?」姑娘的父亲端详起那把刀,而後摇了摇头,「这睭着不像我们家的刀,倒是……」
他回头指着倒楣的未婚夫,道:「倒是有点像他们家的菜刀,我们常去他们家走访,认得出来。」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说话了。
「连凶器都是他的了,你为什麽说人不是他杀的?」
「正是因为菜刀是他的,所以人才不可能是他杀的。」仵作慢悠悠地问道,「你们谁去未婚妻家中会随身带把菜刀的?」
「这……」众人面面相觑。
「要是佩刀或匕首倒还说得过去,但若是菜刀这种家中厨具,肯定是临时起了杀机,便随取随用的,特意自家中拿来不太寻常。依我看来,应该有人蓄意栽赃。」
「蓄意栽赃?」未婚夫瞪大了眸子,「我这人素来不与人交恶,谁会如此害我?」
「并不是没有过嫌隙吧?你和那姑娘有婚约,不就得罪人了吗?」
「就算是得罪,也是得罪他……」
那人比向死者,愣了愣,意识到了什麽,他望向仵作似是在向他寻求确认,而後者证实了他的猜测。
「确实。」仵作低声说道,「这意图栽赃你的人,恐怕正是死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