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之後,她寻了块面纱将自己的脸容掩了个紧实。她的相貌太惹人注目,在实际见到皇帝之前,她没打算大出风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就这样蒙着脸过了几日,直到皇帝终於从政务中得了空,趁着中秋夜大摆宴席,广邀重臣将士前来与会,几名後宫佳丽亦以表演助兴为由,列於与会名单之内,她便是其中一位。
宴会上,她终於见到杀亲凶手。那人端坐在龙椅上,年纪约莫三十来岁,他相貌堂堂,眉宇丰朗,着实生着不错的容貌,蓄胡的下颏使他看上去增添不少威仪,但即便是此等不凡的容貌,落在她眼里也成面目可憎的魑魅魍魉。
见到那人,一股恨意自她骨子里窜升,持剑的手微微发颤,她恨不得冲上高台,一刀往那人的脖颈抹下去,但她不能那麽做,那样太便宜他了。时机未到,她还得再等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
「嫔妃如月,请以剑舞!」
听见自己的化名被高声诵道,她缓缓起身,走至中央的广场上。她今日着一身素白齐胸长裙,肩披白色薄纱,那身衣装剪裁华美精致,让她看起来像秋日白露,又似月光盈盈如水。她对着皇帝的方向欠了欠身,而後抽出长剑,剑身在月光照耀下散出隐约寒意。
乐声起,她顺着丝竹声踩踏翩然舞步。
步伐灵巧如猫,身姿优雅如落花,她手中的长剑挥舞自如,收放之间皆是俐落,动静之际均是慑人的美丽。她挥剑跃起,无声落地後顺势翻了个鹞子,接着长剑凌破虚空,依着她柔美的手势渐降,直至触地,才再次被人举起於半空中,她在逐渐加快的音乐里转起圈子,青丝飞扬,回旋的舞步带起衣衫迎风跹跹,脸上的面纱也似有若无地掀揭她的容貌。
高台上有谁眸色一暗,起身走下高台,引来旁人阵阵惊呼。
「这、这皇上是怎麽了?怎麽走到广场来了呢?」
那人在广场外缘站定,静静地望着她,他距离她不过几寸距离,她一时心念微动,舞剑朝那人接近,他不躲也不闪,神情平静地站在那儿看她,还是一旁的侍卫机灵,察觉气氛似是有变,赶忙举剑挡下她的剑舞。
乐师仍在奏着音乐,她也没停下舞蹈,就这麽与侍卫一来一往地对起招来。一时间刀影撩乱,月下白纱飘逸,所见的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一柔一刚的来往在此等情况中益发精彩,让四周的观者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最後,一道清脆的响声骤起,「锵」地一声,她手中的长剑被击飞,剑身飞去的方向正是皇帝的所在之处!侍卫见状,在心中惊叫一声「不好」,正要赶去护驾,一道身影掠过眼前,徒手捉住剑身,恰在皇上面前阻止了刀剑的飞势。
嫣红的血落下,染红了那人雪白的华美衣裳。
「陛下,您可有受伤?」她轻声问着,语气中流露对对方的担忧,「妾不是有心的……」
「朕明白。无碍。」
他揭下她脸上的面纱,她看见他的瞳仁中映着自己的模样。
「把剑放开,你受伤了。」他用面纱包裹住她出血的伤口,「何必如此?朕自个儿能躲开的。」
「妾明白,只是一时心慌,怕陛下受伤,这才没多想就跑来了。」
「喔?是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叫甚麽名字?」
「妾的名字是如月。」她垂下眼眸,「听说陛下以前在找的人,名字里也带有『月』字。」
「的确,不过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他松开她的手,「好了,你走吧。」
「陛下,妾……」
「回你寝宫去,朕过会儿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