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很奇妙的是,接下来也非常有可能发生不顺遂的事情,这就是谚语常讲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听见身後传来开门的声音,莉花焦急地想要躲进谷深家里,她眼见大门都已经打开了,她的左脚也跨了一半进去。
只要再给她一秒的时间,她就能把右脚也快进门槛,然後躲在大门後头。
──但是现实并不会因为怜悯她,就给她这样的机会,就像是「如果」终究只是「如果」,不会有成真的一天。
「喂,你站在那边干什麽?」
母亲那冰冷的声音传入了莉花的耳中,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鬼差唱名着即将堕入地狱者的名字,她整个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蛋了,完蛋了……
已经被指名了,她没有丝毫可以逃避的机会。
莉花迟迟不敢转过身子,她握紧了手心,只敢盯着地板。
「不是说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吗?还出现在我面前,你是听不懂我在说什麽吗?」
她听见了母亲不耐地啧了一声舌,不用转头看,她也知道现在母亲肯定用相当蔑视的表情盯着她看。
「都叫你滚了,真的是听不懂人话。」
家里的丑事就这样曝光在外人面前,莉花觉得丢尽了脸,比起她现在的一身狼狈,她更不想要谷深知道这件事。
莉花根本不敢抬头看现在谷深的表情,她完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虽然母亲没有说很多话,但是只听个这一两句一般人应该也明白这是什麽情况了吧?谷深会用什麽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刚才在路上闲晃时,那些陌生人冷漠而轻蔑的眼神吗?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
谷深是她唯一喜爱的明星,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只想呈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情况发展至此,她已经无法挽回了。
莉花抱着自己的头,觉得脑袋痛得快要炸开了,咬紧了嘴唇,紧到都快要咬破了,但她还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身子。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全身赤裸的被推上展示台,成为供人玩笑的展示品,她羞耻的想要遮掩自己裸露的身躯,但只换来更多的耻笑声,一点尊严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崩溃的边缘,什麽都失去了,什麽希望都破碎了。
莉花挫败的低着头,但没隔一会却感觉到头顶罩下了一片阴影,她感到疑惑的抬起头,竟见到本应该走进屋内的谷深走到了她的面前。
「莉花,不要这样咬着嘴唇,会受伤的啊。」
谷深没有像她想像那般用冷漠的表情看着她,反而是像是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
莉花脑袋一片空白,脑袋没还跟上现况,嘴唇竟然先感觉到一股温度。
谷深朝她伸出了手,拇指疼惜似的轻轻滑过她的嘴唇,她浑身一颤,好似有一道电流穿过她的身躯,谷深这一下让她整个人吓呆了,自然松开了嘴,不再紧咬着自己。
谷深像是满意的点点头,顺手摸了摸莉花的头。
「没事的哦,你先进屋子里休息吧。」
太过震惊,莉花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支支吾吾了半天竟然只能伸手指着在後方一脸不爽的母亲,一瞬间彷佛丧失了言语能力。
「你是谁啊?干嘛对我女儿毛手毛脚的,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母亲依旧吐出毒辣的言语,然而此时却响起了不相衬的「噗哧」一声,莉花转头一看,就见到谷深的经纪人摀着嘴巴貌似在偷笑。
「喂,你听到了没?这下你真的是个变态了啊,小谷。」
一直总是很温和的谷深,此时竟然翻了翻白眼,让莉花差点跌破眼镜──虽然她本来就没有戴眼镜就是。
「我说啊大哥,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好好好,就交给你处理了总行了吧?」说完後经纪人看向莉花,「你是叫莉花吧?过来吧,你先进来休息,我从刚刚就发现你脸色很差,你又不肯去医院,如果就这样昏倒了我也会很麻烦啊。」
莉花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麽眼前这两人还能表现得这麽平常。
见莉花一动也不动,经纪人无奈地苦笑了下。
「你还是不肯过来啊?你继续站在那边可能会被吓到喔,那小子估计要拿出真本事了。」
莉花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谷深,没觉得有什麽异状,他脸上还是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不对,怎麽可能是游刃有余?!
谷深一直以来都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可是此刻在他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她印象中的温柔,反而是带了点挑衅意味。
莉花愣愣地看着那样子的谷深,竟然觉得莫名的有魅力,有着一种平时不会对外呈现的魄力──她在电视上的影集上,曾经看过谷深用着这样的表情演戏。
没有退回室内,她就这样跟谷深的经纪人一起站在门口,两人简直就像是在看大戏的观众一样,让她感到相当不真实。
谷深和她的母亲隔着一条走廊站着,两人对视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峙一般,谁也没有说话,诡异的沉默散发出相当紧绷的气氛。
谷深微微勾起了嘴角,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原来你还记得莉花是你的女儿啊。」
明显感觉到了语气中的挑衅意味,母亲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过去,「这又关你什麽事?」
「唉,我在路上遇到莉花就大概猜到是这种情况了,不然她那麽一个好女孩怎麽会吓得那样。」
「啧,你讲话的语气还真让人不爽。这是我家的事,你凭什麽插手?」
「凭我是莉花的朋友!」
莉花瞪大了眼睛,心脏彷佛被注入了新血一般,快速的跳动着。
从来……都没有人会自称是她的朋友而为她站出身来。
「不论你有什麽理由把她赶出家门,但是你有想到你把她赶出来了,那她要住哪里?让她一个人露宿街头,说不定还会被坏人抓走,发生了什麽你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吗?」
莉花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谷深。
「如果你连这样都没感觉的话,恭喜你,你已经不值得被称为『母亲』了。」
谷深轻笑了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请问你,你又有什麽资格插手管莉花的事?」
母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莉花第一次看到母亲气到脖子都发红了,但却讲不出什麽反驳的话来。
最後母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谷深,又看向她的方向,眼神尽是不甘与愤怒。
没有多说什麽,母亲直接转身回室内,碰的很大一声,非常用力地将门板关上,像是拒绝再说任何话一样。
谷深将手圈在嘴旁,也不管率先关上门的对方是否听得见,大声的喊着:「莉花我就收下了,你别想再干涉她的事,不然我就找你麻烦!」
莉花看着谷深爽朗的转过身子,朝她走了过来,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温和笑意,眼神像是在安慰她不需要感到害怕。
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温柔的微笑。
那样的温柔,如同一道春风,花瓣与树叶也随着微风而在空中翩然起舞,清新的花香朝她迎面袭来。
「搞定了!莉花,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