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豪跟我们念同一间学校耶!」
「Sowhat?」不顾我扭动的身躯,刚洗好澡的宪钧一边擦头发,一边面无表情开了一罐啤酒。
因为他的公寓离公司比较远,晚下班的时候,就会来我的套房打地铺,第二天再开车载我去上班。
「而且好像是登山社的!你大学时不是有山社的朋友吗?应该找得到他的facebook吧?」
「对啊,他是登山社的,不过是幽灵社员。」
「你早就知道?干嘛不告诉我?」
「为了实施爱与勇气计画,我也是下过一番苦心的。但没有用,你放弃吧!」说完他把手机丢给我。
滑开他的facebook,总共有4000多个好友:「你有没有节操啊?这麽多好友是要怎麽玩?」
「四海之内皆兄弟啊!」
「明明就母的比较多,还兄弟哩!」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谁说母的不能当兄弟,这里不就一只!」他顺势张开大手,把我的脖子扣住拉近他的胸前。
「哎哟!放开我啦!很烦耶你!」
使尽力气挣脱後,我赶忙在他的脸书搜寻陈家豪,出现了八个人,但没有一个是他。
再找了三轮,还是没有。
在这个资讯爆炸的社会里,最具神秘感的就是那些有着菜市场名的人。
「我找了30分钟以後就放弃了,你别天真了。」
这条得来不易的线索又断了,我低吼着冲进沙发:「汤宪钧你这王八蛋!」
「关我屁事啊!我真的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要讨厌我,也超困扰,你这样骂我太不够意思。」
「啊!他也是我们公司登山社的吗?」
「是啊!」
「嘿嘿嘿嘿嘿!」
「别动歪脑筋!我已经八年没有爬3000公尺以上的山了,最近也没运动的习惯,而且爬一次六、七千元超贵的,你别拖我下水。」
「你胖了,所以你怕了?」我挑动眉毛窃笑着。
「没用!」、「省省!」凑上我脸的,是他冰冰的啤酒罐,左边、右边,各一次。
我决定使出杀手鐧:「我实在不是很想这样说。」用鼻子喷口气後,我斜睨他:「但是谁大学的时候,为了陪你偷看晓苹练琴,翘了好多堂课,还差点被当?」
才说完这句,他就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肩膀。
「又是谁?之前每三四个礼拜就要去晓苹那载发酒疯的你……」还没说完他已经扑上来,摀住我的嘴巴。
「好啦!好啦!怕了你!明天去山社报名,可以把嘴巴闭上了吗?」他的脸胀得红红的,连卷卷的头发都害羞地生起气来。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我开心地用力勒住他的肩膀。
林晓苹,我所认识最美丽最温柔的女生。
她是我和宪钧大学时代共同的朋友,也是宪钧心中永远的牵挂。
「晓苹美国的朋友,还有再寄东西过来吗?」
「没有耶……只有之前那一次。」
一年多前,我收到一个来自美国的包裹,收件人写的却是晓苹的名字,应该是她不方便收,便留了我的住址。
後来我去她工作的学校拜访时,有把包裹带去,但她却不愿收下,反而请我先帮她保管。
「我可以看一下那个包裹吗?」
「当然啊!」我拉开柜子,把包裹拿出来递给他。
「靠!MIT耶!」
「那是啥?」我英文不好,一直没有仔细看包裹上面的文字。
「MassachusettsInstituteofTechnology麻省理工学院啊!」
「这麽厉害!?」
「还是数学系的,应该是男生吧?」
「属名Chen,看不出来是男生还是女生。」
「如果是女生……,应该不用请你帮忙保管吧?」宪钧的表情暗了下来。
「别担心。」我抱住他的肩膀:「她说没事,应该就没事。」
「……如果有事呢?」
没有根据的安慰,我说不出口。
「如果有事……,我们能做的,还是只有相信,不是吗?」
晓苹面临的困境,我们谁也没有把握能帮上忙,不论说什麽,做什麽,都有可能让她更加为难,於是只好相信。
和她失去联络已经超过一年,虽然知道她的电话,她的住址,知道她仍与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但不打扰,是我们唯一能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