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名為幸福的旋律 — 第一章(01)

*夏天来临,热气笼罩了整个台湾,太阳正免费放送着无限的热能,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热浪。

窗外没有半个人影,想必大家都躲在冷气房中避暑,路上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几辆车呼啸而过。

程语曦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国三毕业的暑假,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出国或出去旅行了,就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薛采琴。

「喂?」

「小曦,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去逛街好不好?」电话另一头传来薛采琴甜甜的声音:「拜托嘛,我看到一件超美的衣服!」

「你不是和你爸妈去法国了?」程语曦问道。

「唉,我爸临时被派出差,只好取消啊!」

程语曦沉默,看了看一旁的时钟......12:23......这个时间出门应该会中暑吧?

听见对方没有答话,薛采琴立刻兴高采烈地说:「那就1:30在中山站见喽!」

「喔......」面对薛采琴的要求,她总是默默答应。

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前等着薛采琴,程语曦突然觉得有些口渴。眼角瞥见不远处有台饮料机,她立刻走过去。

投下两枚10元硬币,按了按键,预想中的饮料瓶碰撞声却没有出现。程语曦皱眉,弯下身往饮料机里望去......似乎是机器卡住了。

「搞什麽啊......」她瞪了洞口一眼,伸手进去捞,却发现自己连瓶身都勾不着。

「到底好了没?有够慢的......」身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陌生男声。

程语曦转头,看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正面色不悦地瞪着自己。

清澈的眼眸、直挺的鼻梁、弧线优美的双唇、闪着光泽的深褐色头发......程语曦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见他的那瞬间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怎麽会有人连生气都这麽好看?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

等等......生气?

程语曦抬眸看向那男孩被微风吹起的浏海下紧蹙的眉头......嗯,他的确在生气。

「看什麽?快一点。」他再次用不悦的语气说道。

「你难道没发现机器卡住了吗?我也想快啊!」程语曦停止了对眼前男孩的妄想,口气也冲了起来。接着,她用力拍了几下机器,罐装饮料这才从下方掉出来。拿起冰咖啡,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多瞪男孩一眼......刚才真是疯了,竟然被他的外表迷住几秒,结果态度这麽差!

走回和薛采琴约定好的位置,程语曦负气的啜了口饮料,突然眼前一片黑,似乎被某人的手遮蔽了视线。

「薛采琴,我知道是你。」

背後传来一阵轻笑,薛采琴这才放下手走到她面前:「吼......每次都被你发现!」

「因为会摀住我眼睛的人也只有你啊。」程语曦无奈说道。

「哈哈......」薛采琴又笑了起来:「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麽不一样?」

「你化了淡妆?」

「对啊,很美吧!」

「是还不错啦,可是你才几岁啊?现在就学人家化妆?」

「唉呦!你别像我妈一样一直念我嘛!女生就是爱漂亮啊!等你上高中就知道......」薛采琴笑道:「啊,不过小曦你不用化妆就够美了!看看以前有多少人追你......真令人羡慕啊!」

看着自己的好友说个没完,程语曦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藏不住唇角的笑意。

十五年来,她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的......一个说,一个听。程语曦觉得这样很好,她们这些年相处下来很和谐,甚至不曾有过争吵......

「我们去吃下午茶吧!」薛采琴挽住她的手,两人往车站出口走去。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咖啡香,下午茶小店里播放着爵士乐,气氛显得悠闲轻松,座位几乎客满。

「再一个月就要升高中了,你有什麽计画吗?」

「嗯......希望学业能进步吧。」程语曦说道。

「就这样?还有,程小姐你的功课已经够好了吧!从来没见你班排掉出前三过......」薛采琴说完,塞了一块松饼到嘴中。

「喂,我很努力耶!而且上了高中又未必能保持这样的水准。」

「好啦,加油喽!至於我呢,正在计画要如何交到一个又帅、又懂我、又体贴、又温柔、又专情、功课又好的完美男友!」

「薛采琴,你的男友条件也太多了吧!最好是找得到这种人啦!」程语曦挑眉:「还要看人家要不要你咧!」

「拜托!本小姐这麽正又这麽有气质,一定OK的!」

「有气质?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来?」程语曦笑,看着眼前的女孩......拥有洋娃娃般的漂亮脸蛋,不说话时的确看似有气质,但是只要一开口,追她的男生可能会瞬间幻灭也说不定。

薛采琴看着她笑到肚子发疼,也不生气,只淡淡说了句:「小曦,要是你无时无刻都能这麽开心的笑......就好了。」

听见她的话,程语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叔叔和阿姨......最近还好吗?」薛采琴小心翼翼的问。

「妈妈已经决定要回义大利了,至於爸爸......」程语曦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啊,只知道每个月寄生活费给我!我才不要那些钱,我要的是......」亲情。

见她情绪激动起来,薛采琴连忙安慰她......必竟咖啡厅里还有其他客人在场。

程语曦冷冷地笑了下,眼神逐渐冰冷。

她的家庭一直是造成她不堪回首的过去的原因。身为知名音乐家的爸爸,爱音乐胜过一切的事物,总是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回家的次数大概用十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妈妈是一个漂亮的义大利人,同时也是一名服装设计师,靠着自创品牌独自将她抚养长大。她还记得自己一直都很向往能有父亲陪在身边,但她却连爸爸的面都只见过几次,这个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升上六年级的暑假,她第一次看见妈妈哭......原来妈妈不断在等待,等待爸爸回来和她们一起住,但是爸爸却只是每年回国看她们一次,接着又匆匆离开。妈妈还说要不是因为她,她早就陪爸爸一起到世界各国公演了。

在那之後,妈妈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时常在电话中和爸爸争吵。一开始爸爸总是柔声安慰妈妈,说会增加回国次数,到後来却和妈妈越吵越凶,两人不到半年便决定离婚。

妈妈在她国一那年搬离了这个家,说是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

从那时候开始,程语曦独自一人住在那栋大房子里,爸爸一个月会寄几万元的生活费给她,就这样又过了三年。

她的心,早已变得像没有任何温度的大房子一样空虚、冷清,心中的那扇门也关了起来,从此对外界的事物也是漠不关心,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只有在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薛采琴时,心中的那道锁才会解开。

为什麽对别人来说这麽简单的幸福,她却没能拥有?

有时候到了晚上,她就会感到特别寂寞,只好躲在棉被里偷偷地哭。别人家的孩子也许已经在父母的照顾下睡着了,而她只能用泪水盖过悲伤,在模糊的意识中渐渐入睡......。

为什麽她和别人的差别那麽大?她也不过才十几岁啊。

「阿姨她......真的要回义大利了?」薛采琴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上星期她打了电话给我,说是月底的飞机。」

「小曦......」薛采琴握住她的手:「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听你讲......」

闻言,程语曦苦笑了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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