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的到来。
舒容乙起床後换上一身运动装扮,按照习惯出门去运动。回到家後再重新梳洗一下,在规律的时间出门准备去搭乘公车。
她的行为与往日无异,和同事间的相处模式依旧。她埋首投入工作,一下就忙到了中午,顿时觉得喉咙有点乾涩,正巧保温瓶内空空如也,她就走到茶水间打算泡泡咖啡好提神。
盛水发呆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容乙!」
张芳瑜看见她就露出一个可爱的灿烂笑容,舒容乙也回以一笑,张芳瑜比她小了一岁,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像个邻家妹妹,讨人喜欢。大概也是因为她的气质和应对态度,和她合作的作家们比较不会拖稿啊、行为脱序啊,搞失踪之类的给她添麻烦,比起某些追稿或追人追到苦哈哈的编辑,她算很幸运了。
「你要装水吗?」舒容乙心想对方可能在等,立刻把保温瓶收起来。
「没有啦,只是正好看见你──想跟你打声招呼,顺便问一下……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泽楷哥啊?」
舒容乙面露疑惑,「泽楷?谁?」
「嗯?」张芳瑜也一脸茫然,直接回应:「倘若时光倒流那位老师的真名啊,你不知道他叫方泽楷吗?」
什麽──?
舒容乙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是叫方泽修吗?」
「啊?」张芳瑜露出错愕表情,歪着颈子,小巧眉目蹙起,「呜,可是我从接任他的编辑开始,看他的资料就是这个名字啊……啊!所以你真的认识他对不对!他以前叫方泽修?」
舒容乙猛然闭嘴。
细想了想,方泽修是去年才在这里投稿出书成名──张芳瑜也没理由骗她……方泽修失踪後还改名了?不只如此,还显得相当神秘。她问过锺彤是怎麽遇见方泽修的,锺彤并没有说得很清楚,认真再想──要有什麽的背景或是势力才能找到苏清翔在哪间公司上班呢?
当时没多想,现在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但这些种种疑点中,最令她震惊的是──他改名了。
名字可以代表一个人,既然改名,是不是有什麽抛弃的过去,还是经历过什麽难以想像的事情?
是不是因为太过痛苦,所以,他才会对她只字未提?
「呃,容乙,你还好吧?其实改名字很常见啦,我很多亲戚也曾经为了改运什麽的改过几次名字啊,不过方泽修满好听的耶,虽然方泽楷也不错听啦……我跟你说,泽楷哥平常回信都超简短,我想他应该有份很忙的正职工作,不过通电话讨论工作时话就会多一点,他跟我聊有关於小说事情的时候,声音真的好好听……」
搭配那张英挺脸庞,张芳瑜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但这感情就像憧憬一位有些距离感的邻家大哥哥一样,青春的小妹妹心态。
张芳瑜说得很开心,好奇神色也涌上,「容乙,你和泽楷哥怎麽认识得啊?是同学,还是朋友?」
说朋友还委婉一点,他们整个部门都在猜他们不是各自的前任男女朋友。
「我们是……」她顿了顿,轻声说:「大学同学。」
「只是同学?」
「嗯,同学。」
「喔……」张芳瑜脸上有点失望,其实她真心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挺配的,无关乎外貌,是一种气质的相融,远远看就莫名和谐,「既然本来就认识,那就更有机会喔!容乙喜欢泽楷哥的话──多加点油,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啊!」
再怎麽样,也不能让给同部门那些女性猛兽,某人会被生吞活剥的!
舒容乙脸上一阵尴尬,「别胡说了……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我先回去。」
她刚转过身,手机产生震动,看见来电显示──她眼珠猛然一颤,走到隐密处悄悄接起。
「喂?」
「舒小姐,好久不见啦,我手上有个新八卦,要不要来碰碰运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先说是什麽?」
电话那端的男性嗓音说:「这几天我密切跟拍,发现张议员频繁进出一间西餐厅跟人交际,我跟里头的员工套了点关系……明天晚上,张议员有约了新大建设的老板吃饭。」
舒容乙紧抿下唇,好半晌,才问:「哪间西餐厅?」
问到了地点,舒容乙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的双手嘎嘎作响。
就算她摆脱了过去的部分纠缠,可是笼罩她最深的阴影却没有因为谁的出现或是改变而消散。
从她变成孤身一人开始──她就相当清楚,只有自己才能相信,除了自己,不会有人愿意无条件的去帮助谁。
她本来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却始终有一个人在尝试打破她好不容易架起的铜墙铁壁。
「方泽修……方泽楷……」
你抛弃的,是什麽样的过去呢?怎样的事情会让过去的你决定──连我都抛弃了呢?
内心隐隐作疼,却不是喧嚣而上的强烈,而是难以拔除的暗刺。
此时,手机又传来一通讯息:「六点,我接你下班。」
偏偏又是这时候,这人总在她混乱的时候更加冲击她。
「准时下班,否则再被拖吊,学弟会生气。」
舒容乙:「……」
***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她总算记得有个阴魂不散的人在楼下等她,於是她准时收好东西,跟着大家去打卡。
「欸?小乙姐,你今天怎麽这麽准时!」
「对啊!你去年荣登我们部门最晚下班的冠军耶!这样今年还能蝉联吗?」
「靠北喔,准时下班才是正常的!小乙总算开窍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像小学生放学一样,舒容乙只是微笑以对,并未多说。
谁知道刚走出大楼门口,她就後悔了──!
一身休闲装扮的方泽修就大喇喇地靠在车门边,双手环胸,偏头望着街景,这画面远远看实在很美好,一群女性员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手机,转发在私人群组里。
网路世界内一片炸开,舒容乙一向平静的内心小剧场也炸开了。
方泽修察觉她的出现,视线对了过去,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唇角绽开,「晚安。」
在一旁的同事群目光来回扫荡,一脸憋闷,很想问却又不敢当着本人面前问。
舒容乙僵着一张脸,「晚安……」
「还没吃饭吧?我订好餐厅了。」
这下,陈艾美忍不住了,「小乙──订好了就快去!要不然餐厅就打烊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这时间明明是各大餐厅的热门营业时段。
方泽修打开车门,比了邀请的绅士手势,「上车吧。」
舒容乙好不容易迈开步伐,放弃挣扎──她还有话想问问方泽修,况且大家误会也误会了,不差这一笔。
但坐进驾驶座前,她还是念了一句:「这里之後不能临停。」
他笑了笑,关上车门前回了两句:「那我停你们地下停车场,记得给我办张识别证。」
车子开走,大家愣在原地。
「他这是叫小乙给他办家属识别证吗?」
「完了,我们部门的女神死会了……」
大家依旧你一言我一语,三三两两朝不同方向离去准备回家,结束工作一天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