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被放在床上後,可以侧耳倾听到他正忙着用酒精沾着棉球,轻柔的将她的鼻血给擦掉。
「──你要装睡到什麽时候?」
一听见这句话,她秒睁开眼,并且怒气腾腾的坐起身。
夏光时觉得好笑,从一开始看见她不自然的倒在地上,他就知道这家伙是装的,没想到冷酷如冰的她,居然还会因为丢脸而不想起身,真是太好笑了。
她不发一语的穿好鞋子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喂,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明明前一刻还坏心的拆穿她,下一秒又挂着诚恳的微笑道歉,她只是沉默的看着,不知道该说什麽。
「班长,你应该不会因此记仇吧?」
「对於不重要的人,哪有什麽记不记仇的呢?」她冷漠的说完,甩开他的手转头就走。
然而转身的那瞬间,她的表情悲伤得扭曲,但她不得不这麽做,她得让这个人讨厌她才行,最好不要接近她,这样她就不会想起来了。
「什麽啊……」感觉真差,夏光时眉头轻蹙。虽然几分钟前他还觉得她的反差很有趣,但莫名奇妙被这种态度对待,他也恼火起来。
「果然我跟班长什麽的天生合不来啊。」
哗啦!
保健室的门被用力拉开,只见唐曜宇东张西望的像在找人。
「如果你找班长,她已经回去罗。」
「我、我没有在找她,我找你。」唐曜宇故作镇定。
夏光时邪邪笑了,「喂,你就那麽喜欢班长啊。」
「咳……要不要来一局传说?」
「好啊!」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夏光时马上来了精神,即使,内心仍有那麽一丁点在意,莫名讨厌自己的孟白夜。
*
一身疲惫的孟白夜几乎是一回家倒头就睡,连吃晚餐的时间都叫不醒,这一觉很沉,沉到彷佛能再次沉入那个世界一样。
眼前一片黑暗,她在梦中睁开了眼,却是一片虚无,这虚无的世界甚至让她觉得寒冷,不断瑟瑟发抖着。
身体也一直不停的往下沉,无论她怎麽用力的划动,还是无法控制沉下的速度。
这是什麽梦呢?
阵阵苹果香气,让她心一惊,慌张的张望着找寻,却什麽也没看见。
「你在吗?夏光时。」
──如果你去了永夜,那麽我也会陪你一起在那。
──你可是要陪我去永夜的重要盟友啊。
脚,轻轻踏到了地,即使她觉得这里根本没有地面之分,因为不管怎麽看,都是在一片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
但她跟他彼此说过的话,却缭绕耳边,似真似假。
这里,就像真正的永夜,黑得无边无际,即使一开始觉得慌张害怕,但那阵阵的苹果香味却让她安心下来,彷佛他也在身边一样。
她慢慢的坐下来,想着,这个梦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吗?
她记得他说过,他老是作一种醒不来的梦,只能乖乖在里面等待清醒,就是这种感觉吗?
「你,在吗?」
她试着说了话,但回答他的仍是一片静谧。
不知所以的梦就这样醒了,醒来,并没有苹果的香味迎接她,让她有点失望。
「那又为什麽,他的身上会有呢?」还是,叫『夏光时』的人天生就会有这种味道?她忽然认真这样觉得。
时间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家里的人早就回房休息。
她发现餐桌上为她留了饭菜,她没有胃口,反而很想趁现在偷偷去一个地方。
她骑着脚踏车,在这接近深夜的时刻,一个人跑去梦中的河堤,果然那个地方跟梦里一模一样,明明她以前根本没来过。
晚上的河堤虽然还是有少许慢跑者经过,但其实灯光昏暗又很安静,她站了一会觉得怪怪的,正想走时,忽然感觉背後有急促的脚步声接近,紧接着就有温热的触感舔着她的小腿!
「啊!」她吓得倒退一步。
「来福,你怎麽还是这麽好色啊。」夏光时追赶上来摇摇头,轻戳了一下黑色哈士奇的脑袋,赶紧将绳索重新扣上。
「你……」
「啊、是你啊。」难怪刚刚走近的时候觉得背影很眼熟。
「你怎麽会在这?」
夏光时被她那太过严肃的表情给吓着,好像在质问他是不是变态跟踪狂似的严肃,「我家就在附近,每天都在这遛狗好吗?」
「喔……」
「你难不成以为我无聊到跟踪你?」
「并没有。」她冷冷的说完扭头就走。
「不可理喻。」真的是遇到疯人了他,到底为什麽就只针对他态度不好啊。
「孟白夜!」
仅仅是一句呼唤,却让她绷紧了神经,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那麽的……
她没有回头,拼命的握紧拳头到指甲都戳痛了自己也不放手。
夏光时啧了一声,不悦的绕到她面前,正要说话却被那满脸的泪容给怔住,「你……怎麽哭了?」
「我没有。」她马上次擦掉眼泪,但该死的眼泪却还是不断的增生,正想再次走人却被他刻意的挡住。
「喏,来福的毛借你当卫生纸。」他把来福整个捧起来递给她。
「什麽?」
「这可不是随便出借的喔,对吧来福?」
来福一脸无奈的瞪着孟白夜,「你在发什麽蠢啊。」她扭头,自然的走到她的老位子河堤边坐下。
夏光时则是自然也在旁边一坐,「听说,这里可以钓鱼喔。」
「你常常来钓吧。」
「当然没有,我才没那麽无聊。」
「是喔。」
「你这是在跟我聊天吗?」
「……」
「果然不是啊,你明明那麽讨厌我。」他也应该要讨厌她的,但不知怎麽,刚刚看见她哭,胸口就一直怪怪的,感觉好像不能丢下她一样。
「……」
「喂,你干嘛都不回答?」
「……」
夏光时自讨没趣的叹口气,是啊他刚刚干嘛多管闲事呢?人家哭就哭,关他什麽事,他拍拍屁股溜着来福离开,连头也没再回过。
而她,却一直偷偷目送着他离开,追随的目光,始终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