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紫葳的和颜悦色倏地从脸上消失,一双大眼倒是敛了下来。
「这样啊。」她挤出一抹假笑,「我可以回乐团吗?」
我怔忡,不是在美容系好好的,而且对弦乐产生了怨念吗?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报仇吧?
那我的位子也不保了。
「当然可以啊。」表面是这麽说的,其实内心不停反抗着,尤其她刚刚的表情变化,不祥的预感也就油然而生。
「谢谢。」她依旧是那麽虚伪。
「怎麽突然想回来?」明知她不可能从实招来,但还是想听听她的说法。
「我想,我还是爱着弦乐的吧。」她徐徐道。
既然爱着弦乐,就放松拉、尽情拉,投入在其中不是最重要的吗?那麽名声什麽的还有这麽重要吗?
这是我内心的疑惑处,我却没有说出口。
听到纪紫葳归队的消息,有些男生先是躁动,再讨论如何把她追到手。
一位和纪紫葳交情较好的女生表示,「我家紫葳才没这麽肤浅呢。」
其余的女生则是争先恐後地跑来问我,那天纪紫葳跟我说了什麽。
说真的,没什麽,我暗自忖度在那之前纪紫葳就已把团内成员的状况打听好,早就知道第一把的位置是谁,进而想叫她下台。
还好她没得逞,进了乐团後,她也只是普通社员。
「予忻。」一天团练结束後,她跑来琴房找我,「谢谢你让我归社。」
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让我有些无措,更是不知她是真心感谢,还是另有目的。
「不会。」我淡淡的回,假装低头检查弦的状况,就是不敢正视她的眼。
「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她关心的问。
自以为完美的包袱被看穿,我突然一阵颤栗,却又马上镇定下来。
「没有,我很好。」我抬起头,想从她表情上看出什麽端倪。
「是吗。」纪紫葳的声音有些冷漠,「听说你觉得我很虚伪。」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传出,我的心跳瞬间失速,脑中像画纸一样空白,全身僵硬不得。
「是因为……当年老师没有选你,所以你心中埋下嫉妒吗?」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刃般,划过我心头,我感受到双脚因蹲姿泛酸,想挪移位子,却移动不了,好似神经被麻痹了。
她的眸中不带一丝情感,脸上不见一丝波澜,语气乍看平淡,却带有肃杀之气,我的脸惨淡了下来,背部冷汗涔涔。
「不应话是存什麽心?」她眉头皱成一团,单手插腰,见我不做任何回应,她伸出一双腿,往我摆在地上的大提琴一踢,我连忙压住琴身,才不致於让大提琴翻过去。
「我不觉得你虚伪。」比起坦言,我更擅长於说谎,「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这样认为。」
她有些错愕,好像我的答覆让她惊诧不已。
「什麽?」她歪头,不解。
「如果你听到任何传言,不是我传的。」我径直看向她,想假装强势,来包裹自己的旁徨不安。
琴房的窗户关着,门也关着,除了不透气以外,我俩的回音更显清晰,就连纪紫葳吸的每一口气、我躁动的心跳,都回荡在这午後的教室里。
「好。」良久,她吐出这个单音节,「没事了。」
语毕,她转身就要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我的确没有说她什麽,但我确实因为那一丝嫉妒,对纪紫葳产生怀恨。
她并非完全是花瓶,也不单单是靠家境赢得掌声,就因为她拥有其它的优势,理所当然地就把她的成功归咎於那些外在因素。
如今,我对纪紫葳总是能躲就躲,一直不敢面对她。
就因为不肯拉下脸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