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谭垂下头，不知道该回答什麽。如果真要说的话，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到底想干嘛。
他明明比谁都要清楚後果、比谁到要能压抑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什麽，面对叶枫他却没办法伪装得很好。
他只是觉得如果不说出来，心里就有什麽疙瘩似的。
对不起。
他沉下气，沉重的情绪油然而生。「对不起。」
他明明可以让叶枫走的，却在过後拉了他一把。
他不想叶枫离开。
当叶枫跟他告白的瞬间，他的理智一直都在，所以他可以以开玩笑的语气纠正他、告诉他那全都是幻觉，因为他知道过後，叶枫依然会在自己身边，即使受伤却还是会微笑的面对他。
金谭承认，自己是个很卑鄙的人，靠着对方喜欢自己的弱点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却又不采取任何行动。
直到意识到对方真的伤痕累累想退出才主动的想挽回一切。
「你道歉什麽啊？」叶枫怒道，道歉如果可以倒转时间让他没有喜欢上金谭那就好了。
见他依旧不回应，叶枫叹口长气。「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骗我的？」
金谭默默的点头。
「好吧。」
彷佛触电般，金谭瞪大双眼的抬起头瞪视他。好……吧？
好什麽？
「就像你说的，你是老师而我是学生，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叶枫别过脸，本来想说得更成熟一点的，怎麽一开口跟个小学生没两样？「但是如果……如果我毕业之後，你还是像现在——甚至比现在更喜欢我的话……」他想说完，眼泪在那瞬间无法遏止的流下。
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却没有，就像是……在预告什麽似的。
那之後，他俩之间彷佛什麽也没发生过，彼此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很有默契的退到起点，即使难受依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对视彼此。
後来叶枫才知道，原来那时候陈秋仁要金谭到厕所「解决」只是因为他在厕所里发现一个超级大坨的「黄金」不知道该怎麽处理的无聊事情罢了，而且他还很郑重的发誓自己跟陈秋仁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啊……还真是无聊呢。」叶枫瞪视不知道看了几遍金谭桌上摆着的行事历，终於忍不住吐槽。
此刻办公室只剩下他俩而且声音也不大，叶枫不必担心会有谁听到他们的对话。
「哪里无聊啊？这样证明我也是在等待。」
那有必要做得跟日历一般大小的倒数表吗？他无言的翻了一圈白眼。「这时候你不是该好好担心学生的未来吗？学测也差不多要开始倒数了你还有心思做这个？」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历年学长姐留下的资料全整理好了，而且在之前也大致了解过你们的想法，之後也会一一各访所以不用替我担心。」金谭一脸「我很厉害吧快夸我」的骄傲神情。
「谁在替你担心啊？我是在顾及我自己的未来好吗？」叶枫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要是我进不了大学那全都是你的错。」
「那没关系啊。」金谭意外的开朗道：「反正，有我养你嘛。」
这句话的杀伤力着实强大，大到叶枫瞬间有种心脏停止的错觉。
「白痴喔，谁、谁要你养啊！」
叶枫知道金谭在等他到毕业的那天，他也一样，不过少了期待。因为那最终都会只是幻想，一旦将暧昧不清的那道墙打碎，就连以前所想的也会随之崩塌。他都知道，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因为期待越大、受伤的程度就越难抹灭。
即使如此，金谭还是对他很好，看不出来是真的不晓得还是装傻。
★★★
时光在一点一滴中流逝，当回过头时，刚入学见到金谭彷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不多不少的三年，就这样被他锁在毕业证书里了。
叶枫躺在顶楼上看着落叶在空中飘舞的样子，想起了他跟金谭吵架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因为，那真的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而在今天以後，他们之间就再无关联了。
他闭上双眼，享受着最後一次的回忆。
铁门在身後「嘎——」地开启，他猛地站起身不敢转头。
本来还在等教官怒斥自己随便什麽的，但对方一直都没说话，才觉得奇怪要转身却突然被抱住。
「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枫屏住气息，低下头看着抱住自己的人的手指，闻着金谭头发独特的味道。他愣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金谭将他转过身，凑上身，轻轻的在叶枫的唇瓣上吻了一吻。轻轻的，直到叶枫感受到他的气息後才缓缓的被放开。
「你还好吧？」金谭歪头，摩挲叶枫的脸颊。
「我只是……吓呆了。」他诚实地说：「我还以为，你之前只是在跟我开玩笑而已。」
「我那麽认真的发誓你竟然还以为是玩笑？！」金谭不敢置信的边说边夸张地摀住胸口，假装很痛心。「你伤到我了。」
「你那时候反反覆覆的，我这麽想是理所当然的好吗？」叶枫想他该不会是开启了金谭某种不为人知的开关吧？眼前这个男人跟个初恋的小鬼头没什麽两样！「这次，你真的确定了？不会再拒绝我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金谭一脸正经的握住他的手。「你呢？想清楚了吗？我先说喔，被我缠上可是很麻烦的。」
面对他笨拙的威胁，叶枫突然觉得鼻酸且欲哭无泪。
如果依照现在的气氛的话，大概可以说是觉得太过幸福吧。
叶枫喃喃念了声「白痴」後，垫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後，深深的给了一个灼热、难以抗拒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