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人喜歡藍》 — Ch.11 除夕(2)

香港。

晓蓝在这一个月可说是忙到不可开交,公司各个部门都需要进行年度结算,同时要准备新一年度的财政预算;十二月至二月又是增加广告收入的大热时期,所以张源频频跟广告部开会聆听构思;一月份还要是一年一度的乐坛颁奖典礼,全城电台所举办的乐坛颁奖典礼,早已成为本地最具公信力的指标,这项活动当然不容有失,因此晓蓝每天都跟相关的负责团队开会跟进。

按照她对同事的说法,现在的她实属是「焦头烂额」。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有全公司的人陪自己奋斗,她就觉得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今天是除夕夜,近乎所有同事都在六时许就下班了。

「晓蓝,你还不走吗?」邻座的Suki下班时问。

「张总说今晚要加班呢。」晓蓝刻意压低声线,指指旁边的总裁办公室。

「他这麽过份?大除夕都要拉你下水陪他过?!」Suki替她忿忿不平。

「没办法啦,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晓蓝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加油吧!我……约了男朋友,要先走啦。」Suki不好意思地说。

「去吧去吧,今晚玩得开心点!」她对Suki眨了一下单眼,「记得要做足安全措施呀!」

「喂!讨厌啊你!」

嘻嘻哈哈地送走了Suki後,晓蓝一转身,冷不防地发现张源不知在甚麽时候已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我和Suki的谈话?

只见张源似笑非笑地说:「我记得我一个星期前约你的时候,你好像没有要替我消灾的感觉呢?」

晓蓝暗叫不好。惨了惨了,他会这麽说,就代表他刚刚已把全部对话内容都听到了……

张源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只感到心里一乐,又问:「可以走了吗?」

「我可以了。」

早在一星期前,阿源就约了她这一晚共晋晚餐,说是要庆祝除夕。原本晓蓝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但张源以「米芝莲星级晚餐」作利诱,终成功哄得晓蓝答应。

在乘坐张源的座驾前往餐厅途中,晓蓝看见街上的人们都成双成对。她回忆起这些年的除夕夜,要不就是在应酬客户的饭局中度过,要不就是自己一人在家中安然度过。和家人以外的人一起过的除夕,已经要数到十年前了。

那天刚好她的家人和念琛的家人都出埠了,於是他们就约定好要在念琛的家里度过他们的第一个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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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他们一同挤在小小的手提电脑荧幕前,看着念琛喜欢的爱情片,好像是《咱们结婚吧》的电影版。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每逢看到主角们亲热的情节,念琛就会在旁边嘟起嘴要她亲亲,偏偏那出戏又颇多亲昵镜头,弄到她都不能专心地好好看戏。当时她还质问念琛,「你选这出戏是不是别有用心的?」念琛却只是露出一副讨人厌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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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蓝记挂着念琛。不知道此刻他在做着些甚麽呢?

张源带她到了一间位於尖沙咀海运大厦里的西餐厅用膳。

进了餐厅,侍应就领着他们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这间餐厅全采用落地大玻璃设计,因此窗边的一排座位的位置更可坐拥整片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客人可把香港最美丽的夜景一览无遗,收放於眼内。

「今天这个特别日子竟然都可以坐在窗口的位置?」张源主动替晓蓝拉开椅子,她坐下时问道。

「当然啦,以我的身份,要做到这件事并没有甚麽难度。」

晓蓝附和着点点头。

接着张源就命人传上这间餐厅的招牌菜式:香橙大虾伴西洋菜、煎鲔鱼配暖白豆车厘茄沙津、美国顶级肉眼牛排配红杂菜及羊奶芝士、薄切无花果伴鹅肝及杏仁等等。他还另外开了一枝来自法国酒庄的红酒,尽管晓蓝不懂得红酒的滋味。

晓蓝一边吃,一边在想:「有钱人过的节日也特别不一样。」

不过如斯良夜美景,她却不是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过,总觉得欠缺了一点甚麽。

就在两人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张源忽然问:「晓蓝,上次我说的事,你有认真考虑过吗?」

「甚麽事?」

「我喜欢你的事。」

晓蓝愣了一愣。自从她生日那天之後,张源就再没有提起过这事,她原以为张源已忘记了,又或是只是一场玩笑,毕竟像他这种有条件的单身贵族,没有理由会看上她这种平凡女子才是。

不过现在他旧事重提也好,晓蓝也可以正正经经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她默默地放下了手上的餐具,说:「张源,其实我……」

「晓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张源不让她说下去,「十年前,你身边有另一个人,那是时机不对。但如今,那个黄念琛都已经离你而去,以後照顾你的任务,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捉住了晓蓝放在桌上的左手。

晓蓝却马上抽出她的手。

虽然晓蓝欣赏他的勇气,但她还是注意到一个细节。

「你说念琛已离我而去,你是怎麽知道的?」

张源张口结舌,似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他找过你?」晓蓝感觉自己有事被瞒着。

「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对你是认真的。」

「这怎麽就不重要!」晓蓝禁不住加重了语气,「你快点说,他是不是有找过你?」

张源望着她,心里晓得她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自己。从来她的心里,就只有黄念琛一人。

「快说!」晓蓝心急如焚。

张源抵受不住她凌厉的眼神,终於说:「他去苏州前来找过我。」

「找你干甚麽?」

「听他的语气,他似乎误会了,以为我跟你已经在一起。」

「你没有否认?」

张源默认。

「你为甚麽不跟他说出真相!」

「因为我不想!」

晓蓝呆住。

「因为我想既然他都已经误会了,他离开了香港,对我们反而是好事。」他迟缓了一下,「或者只是对我吧。」

晓蓝一直都知道张源喜欢自己,但她之前一直没有与他保持距离,是因为她认为清者自清,只要自己毫无异心,张源对自己的心意是怎样又有甚麽关系。

但她原来错了。

因为其他人都误会了他们。

而且,还不经意给了张源一个假希望。纵使这不是她的原意。

张源从晓蓝失望的眼神中,看到自己被宣判死罪的结果。

其实自己一早已预视到这个结局吧,只是不甘心罢了。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後又是这样。

黄念琛,我承认,我彻彻底底输给你了。

这时,张源从外套的暗袋中抽出了一封信,并放到桌面上。「这是黄念琛离开香港前托我交给你的,之前一直没有转交给你,对不起。」

晓蓝看到那封信时,先是觉得似曾相识,当她记起这封信的来源後,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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