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部份)
几乎是同样的场景,只是时间换到了九年後。
两人均被勾起的过去包围着。
「为甚麽不告诉他?他有权知道的!」
「这对他来说应该一点也不重要吧。」
「怎麽会不重要?当年你抛弃了他後,他颓废了很久,整整一年都垂头丧气呢!」
晓蓝想起下午跟佩佩的对话。
「念琛。」
「嗯?」
「有一件事,其实当年我没有告诉你。」
念琛扬眉。
「当年,你实习的时候,爸爸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念琛当然晓得她的爸爸是一个怎样的人:专制、横蛮、疼爱子女却往往用错方式。
「这就是你当年突然不辞而别的原因吗?」
「嗯,他不准许我在毕业之前谈恋爱。」
「为甚麽你从来没有跟我说?」念琛克制着怒火。
「因为我怕。」
「怕甚麽?」
「我怕如果我说我们以後在街上约会都不能牵手拥抱亲吻,你会不喜欢。我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才好,所以那段时间才会一直逃避见你,又对你冷淡,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麽做……」晓蓝歛下眼,不敢看他。
「其实你是不够信任我!」
晓蓝虽然没有抬头,但念琛知道她在听着,所以继续说:「如果你真的对我够信任,你会选择跟我说,然後让我们一起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自己单方面去选择逃避!」
「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当时愿意跟我说,我会告诉你我可以忍受。你应该记得,我们以前是以结婚为目标来交往的。既然我都已把你视为结婚对象,难道短短的两年我也忍受不了吗?」
「说是很容易的,但真的做起上来时就很难。」
彼时正年轻,她根本不相信,也不愿意要念琛为她忍受两年,放弃大好的青春时光。
「但你没有想过要跟我尝试一下!没有想过要为了我而勇敢一次!你只是单方面选择了逃避而已!」念琛不禁咆哮着。
晓蓝默不作声。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辩解,她都该为这件事负上最大责任。
的确,当年是她懦弱,因为面对不了整件事所以就伤害了身边人,之後更听从爸爸的话而飞到了外地一走了之。
「对不起。」事到如今,她也只剩下这一句话可以说了。
「道歉并不能弥补一切的伤害。」念琛喘着气,尽量尝试使语气回复平淡。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知道我还可以做些甚麽了。
对不起,念琛。
「谢谢你的招待,我想我还是先走了。」晓蓝拿着她的手袋站了起来。
「然後又像当年一样远走高飞吗?」念琛冷冷地道。
「不是。我今天说过了,现在会长驻在香港。」
「不要走吧。」念琛冷不防地提出了这建议。
「你醉了。」晓蓝略为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我很清醒。」清醒到,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甚麽。
「只是现在已是凌晨,一个女人回家很危险的。」他彷佛是刻意为下一句的反高潮而制造留白,数秒後才续说:「如果你有甚麽三长两短,我可能是最後一个见过你的人,那时候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放心,我现在就在脸书上写清楚,如果我有甚麽意外,绝对不关你的事!」晓蓝其中一个性格缺陷就是太顽固,不论是否她理亏在先,她都总要在口头上赢过别人。
「留下吧,我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念琛知道跟她斗嘴没有用,乾脆直接把家门锁上,然後拿过她的手袋放到客房里。
正当她还在犹豫着的时候,念琛已取出了一套睡衣,皱眉说:「可能有点大,但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先将就着吧。你现在先去洗澡,我替你铺上新的床单和被套,你洗完出来就可以睡了。」
「念琛。」
「甚麽?」
晓蓝微微咬了一口唇,说:「明明是那麽恨我,为甚麽还对我这麽好?」
「我说过了,只是避免不必要的嫌疑。」说罢他就进去了洗手间,晓蓝听到了柜门开关的声音,接着又见念琛走了出来,「牙杯、牙刷和毛巾都替你换了一套新的,我放在了架上。」
晓蓝不敢再追问,此刻的念琛有点喜怒无常,感觉十分陌生。
等到她梳洗完毕後,念琛已把房间整理好。
「床单、被套和枕头那些都已换过了,你可以安心睡吧。」
「谢谢。」
「好好休息。」念琛离开房间时还贴心地替她关上了房门。
他走後,晓蓝才总算有空间去想这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从下午重遇回念琛和佩佩,晚上和念琛重提当年的事,到现在更睡在他的屋子里,晓蓝只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真的很像当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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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这天,他们也是刚刚才成为了恋人。纵使彼此都不介意,但碍於不想使各自的同房对他们有不好的观感,所以十二时一过,念琛还是送了她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两人却还是忍不住收发了一会儿短讯。
「我想我今晚大概睡不着了。」念琛发来。
「为甚麽?」
「因为我觉得我们很神奇呀!」
「我也这麽认为。」晓蓝一边打一边还想着刚才念琛向自己表白的情境,内心一阵温暖。
「然後明天会有两只大熊猫出现,哈哈。」
「那麽你还不快点去睡!」
「你不也是一样吗!」
「其实想睡但还颇精神。」
「那麽明天一起睡吧!」念琛还加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符号。
「可以,你睡沙发吧,嘻嘻!」傻瓜。晓蓝心想。
「但明晚他们都去了无锡,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女孩必有损失!所以我会锁门睡!」
「哼,不开心!」
「不乐意就不要一起睡!」
「不是啦!」
「傻瓜,你肯去睡了吗?」
「好像可以睡了。」念琛打着呵欠。
「那明天见吧!晚安!」晓蓝特意打了个亲亲的符号。
「我明天要真的亲亲!」
「明天再说~~」
「不要啦!!」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後谁先睡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晚谁也睡不好,因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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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这麽多年了,两个人又再一次睡在同一屋檐下。
当两个人之间已成往事,最难堪的便是一切清晰如昨。
想到以前,晓蓝心里就一阵揪痛。
念琛还会睡不着吗?
晓蓝在心里说:「念琛,晚安。」
关门後就一直挨着门口站着的念琛,也同时轻轻地说:「晓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