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会她的冷言冷语,侧头看向玄关旁的置物柜,上头果然躺着一张熟悉的红色邀请卡,便伸手拾起。
褚月存想阻止我:「那是给心岑的!」
「对别人来说,我就是褚心岑。」我把邀请卡收到包里,「再见。」
「你为什麽还在?你杀了我的女儿,你杀了她啊!快点消失!把女儿还给我!」
她冲过来拉住我的外套,企图将我往屋内拖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并用包包往她身上一挥,让她吃痛地松手。
我恶狠狠地瞪着形容狼狈的她,「你有什麽资格怪我?什麽叫我杀了你女儿?你怎麽不问问自己为什麽从未发现她有自杀的念头?」
我的话必定深深刺痛了她,我知道的,尤其我又顶着这张和褚心岑一模一样的脸,对她来说,应该宛如刨刀狠狠刮着她的心。
她两眼呆滞,双膝软屈而跪,捂着脸开始痛哭,但我可不打算放过她。
「我杀了她?我还要怪她,被救活了却不敢面对自己的问题,还继续逃避,甚至产生我这个人格,逼我去面对她无法面对的世界!是我才要生气吧?你凭什麽生气啊?」
我用力地将摆在置物柜上的物品往地上扫,钥匙、零钱、玻璃装饰品等全都掉到地上,玻璃碎片四溅,然後便重重地甩门离去。
每次看见褚月存,我就会心烦意乱,看见她企图从我身上找寻过往的褚心岑,我就觉得气愤难耐。
她的眼泪同样令我心浮气躁,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快要窒息。
所以我一定要快点解决褚心岑的事情,对了,也许我可以去改名,等我解决掉褚心岑过去的那些朋友後,我便可以彻底丢掉褚心岑这个人了。
*
各位亲爱的绿茵校友:
多年过去,您现在是否完成了高中时期的梦想,成为业界中的佼佼者呢?
您有多久没有重拾往日时光,单纯地与昔日同窗聊聊天呢?
五月一日,不谈生意,只谈友谊。
我依照邀请卡上写的时间来到聚会地点。
我事先拟定好计画,先酒足饭饱一番,等着认识的人主动与我搭话,然後我将会用极尽惹人厌的态度对待那群人,无论褚心岑做过什麽错事,我都只要将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死不认错就是。
必要时也能挨对方几个巴掌,从此撕破脸,也就再不会有後续的接触了。
好在今天毕姊和启祥哥临时有事无法前来,不然要在他们面前当个泼妇,还真有点难度,毕竟是每天要见面的同事。
我身穿一袭剪裁合身的黑色洋装,脚踩高跟鞋,踏进这间从未到访过的高级饭店。
富丽堂皇的大厅顶上垂挂着数盏水晶吊灯,气派的柜台由大理石制成,大厅中央摆着一台液晶萤幕,轮番显示今日各处喜宴或餐会的举办楼层。我朝电梯方向步去,电梯前方站着一群年纪与我相仿的人。
原本我以为,前来参加绿茵校友会的人数众多,不会这麽快就碰上认识的人,然而莫非定律果然有其道理,一个身穿鹅黄色洋装的女人本来与其他人聊得正开心,却在看见我的时候明显一愣,眼底尽是不屑。
我默不作声,决定按兵不动,站在人群後方等待电梯。
「你还真有脸过来?」她不友善地开口。
我对她的脸有些印象,似乎在脸书上看过,不过想不起她是谁。
她身材纤细高䠷,蓬松的短卷发染成亚麻绿,唇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精细勾勒着眼线的单凤眼气场十足,外型亮眼。
我朝她微笑,并没多加理会。
我的计画可是要先吃饱,再翻脸,可没想在等电梯的时候就与人争吵。
那个女人却对我的态度感到疑惑,她正要开口,两道电梯门同时开启,她的同伴显然不认得我,拉着她进到电梯,而我则走进另一台电梯。
「你今天有去绿茵校友会吗?」
手机收到孙杨传来的讯息,我很惊讶为何他会知道绿茵校友会的日期,不过很快会意过来,今晚他陪同毕姊和启祥哥去见客户,应该是从他们嘴里知道的。
「我正在电梯里。」
於是我便回了讯息,不到几秒,孙杨便立刻又传来讯息。
「电梯?哪个电梯?所以你去了?」
「对,我有些事要处理,顺便见见以前的老朋友。」
我回完讯息後,便将手机收入包包里,不再理会接连传来的震动,视线落向电梯里的楼层显示面版,随着数字逐渐攀高,最後在最高楼层停下,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我在报到处出示邀请函与证件,并写下自己的毕业年份与班级,接过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名牌,挂在脖子後,便步入铺着奢华红色地毯的会场。
顶楼四面均是落地窗,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欣赏璀璨的台北夜景,精致美味的中西各式自助餐点陈列在两旁,服务生端着一杯杯香槟穿梭在人群之中。今晚不单单只是绿茵校友聚会,同时也是众人炫耀财力与能力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