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你全家的恋爱！」唐宁爆了个粗口，气愤的起身推着我往办公桌前进，我想阻止唐宁挖土般的行为，无奈这小妮子的力气比我大上许多，「去、去，赶紧去工作，别在我这碍事，你庞大的身躯把我的灵感都挡住了。」
「无法想像你跟我爸妈谈恋爱的样子。」我小声嘟嚷，勉为其难的拉开椅子坐下，远远便听到唐宁怒吼，我调皮的对她扮起鬼脸，她高举拳头作势要打我，乐得我捧腹大笑。
但，实在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从方才至今，整间办公室只有我和唐宁斗嘴，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声响，平时小李子还会跟着闹腾，现在却安静得像个熟睡的三岁孩子──该不会晚上下班见着月亮打西边升起？
出生二十多年，我第一次见识到凶兆的可怕。
我悄悄探出头，双手分别围成两个圈，兜在眼前当作望远镜，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看向小李子，谁料想得到，小李子正哀怨的盯着我，我朝他投射疑惑的眼神，只见小李子瞄了唐宁一眼，随後面色凝重的离开办公室。
小李子肯定与唐宁发生了什麽！身为唐宁的好闺蜜，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我立刻点开电脑桌面上的通讯软体，雷厉风行的发送讯息：「哔哔──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辩解，三、二、一。」
「大人，冤枉啊，放过小的吧。小的只是一介庶民，搞不了多大的名堂。」唐宁迅速应答，附加数个委屈的表情。
「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会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在被讯问前谘询律师，并要求在被讯问时有律师在场──可是法庭不会为你指派律师！」我学着电影里的台词，义正辞严，「说，你跟小李子怎麽了。」
「我发誓，真没事。」唐宁似乎感到束手无策，「不过就是早晨有人接送我到公司，抵达时对方帮我开门、拿包，顺带亲昵的整理头发、摸摸脸颊……过後，偶然被小李子遇上，再来，就是你见到的那样了。」
「天，所以你谈恋爱了！」我惊讶的张大嘴，赞叹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厉害，「对方是谁？该不会是之前简潞婚宴里，一直搭讪你的男人？长得斯文、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看起来颇为正直的那位？」
「嘘，小声点，别激动，不说还以为你跟键盘有仇。没有交往，充其量是暧昧，或者连暧昧也不是，我搞不懂他的想法。」
「什麽意思？我才搞不懂你的想法。等我一会儿，马上回你。」我屁颠颠的晃进茶水间，倒了杯果汁，又在唐宁的零食柜里翻翻找找，挖出一罐即将过期的巧克力杏仁饼乾。
待我叼着饼乾，随意的盘起腿，抱持嚼舌根的心态，愉悦的点开唐宁的讯息视窗，里头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字：「说来话长，总之我还是单身。」没头没尾的，犹如倾盆大雨瞬间浇熄我的八卦魂，万分扫兴。
「你应该知道小李子对你的……呃。」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直到果汁乾涸黏在杯缘，我反覆刷洗，水渍仍冥顽不灵的留下痕迹，我仅能气馁的瘫在办公桌前，彼时，唐宁才悠悠回覆：「小李子是很可爱的弟弟。」
我怅然若失的关闭唐宁的对话框。感情事啊，旁人可插不了手，我大概能体会当年唐宁指着我的鼻子，将我骂得狗血淋头，那种复杂的心情──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要嘛果断放弃，要嘛坚持到底，没有人能帮你。
也许该找个时机告诉唐宁，关於我跟任远复合的事，但我想不会是最近，看来还得在遮掩一段日子，光是眼镜男和小李子就够让她烦忧，避免她为此大动干戈，再视状况而定吧。
整个下午，办公室内的气温降至冰点。唐宁开口，小李子随即闭嘴；小李子说话，唐宁便静默不语；恰巧同声，小李子就赶紧瞥往远方，唐宁则装作没事……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急得我无心工作，旁徨的托着脸发呆、叹气。
其他同事纷纷传来关心的讯息，询问我唐宁与小李子的情形，一个个像转了性子似的，唐宁变得有女人味儿、小李子异常沉稳……最终都被我用「天降指示，唯独凶兆」的理由给打发了。
踏出公司的时候，夜幕低垂，霓虹灯闪烁，唐宁、小李子早已不见人影，我左手拖着摄影器材箱、右手抱着于晖的外套，站在寒冷的街头等待任远，还不忘抬头观察天空，确认是否有异象。
月亮是打东边升起的啊。